文 || 绿山墙的采薇
出租小屋窗前（图片来自网络）
夜幕低垂，小小的出租屋里，兄妹俩挤坐在窗前的小书桌旁，拉开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温暖地映照着两张稚气未脱的脸。桌子上摆着四块小月饼，只有正常月饼的四分之一那么大，分别是豆沙、枣泥、莲蓉和蛋黄馅儿的，每块小月饼又切成了四小块。
窗外皎洁的中秋圆月，正挥洒着清澈、明亮、温柔的银辉，似乎在注视着兄妹俩。
妹妹挨个看了一圈月饼后，说：“大哥，我想吃蛋黄馅儿的，就吃一小块儿，行不？”
“小妹，你忘了，蛋黄馅儿都是最后吃的。”哥哥一本正经地说。
“好吧，那先吃豆沙的……”
“怎么样，好吃吗？”
“嗯嗯，好吃！”妹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说：“甜甜的，酥酥的，哥哥你也吃啊！”
“好，我也尝一小块儿。”
小妹嘴里吃完了，望着桌上的月饼发呆。
“小妹，你把妈妈的那份也吃了吧。”
“好吧~”妹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小块豆沙月饼，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着，突然，大眼睛里掉下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小妹，你又想妈妈了吧！”哥哥爱怜地看着她。
妹妹点点头说：“我想起妈妈蒸的豆沙包了，雪白松软的面皮，香甜可口的馅儿，咬一口软糯软糯的......每次蒸完都要装好几大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每次都能吃个够……”又一小块下肚了，小妹舔了舔嘴唇。
哥哥笑了，“那你把爸爸那份也吃了吧，让你过过瘾。”
“那怎么行，爸爸那份都是你吃的，哥----你快吃啊！”小妹拿着那小块豆沙月饼，举到哥哥的嘴边，哥哥不张嘴就不放下的架势。
“真拿你没办法。”哥哥轻轻地张嘴接过月饼，缓缓地嚼着，若有所思。
“你也想爸爸了吧？”妹妹问。
“是啊，老爸离开我们有五年了吧，可是我总觉得老爸还活着，顶多就像是出远门了……”哥哥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哥你别说了......”妹妹哽咽地说：“今天过节，咱俩开开心心的……”
“对对，小妹说得对，是哥哥不好……你再尝尝别的月饼。”哥哥背过身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哥，我怎么尝不出枣泥味的和豆沙味的有什么区别呢！”
“是吗，我尝尝。”哥哥慢慢地嚼着，“还是有区别的，枣泥的没有豆沙的那么甜，仔细闻有枣香味儿。”
“真的吗，我再尝尝妈妈那份。”妹妹说。
“嗯嗯”哥哥点点头。
“哥哥，你的舌头真厉害，你当电工真是可惜了，要是咱有钱，你去学学厨艺，保证做饭和妈妈一样好吃，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厨师。”
“小妹，这回你可说错了，哥哥不想当厨师，要是将来赚钱了，我想好好读书。”
“对啊，我忘了从小你作文写得最好了，还喜欢背古诗词……哥，你背一首给我听吧，像小时候那样……”
“好，我就背老爸喜欢的那首《水调歌头》吧，正好应景。”哥哥清了清嗓子，看着窗外盈盈如水的皓月，背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妹妹入神地听着，不觉呆住了。
哥哥说：“小妹，我背得不好吗？”
妹妹说：“你背得好极了，真的。”
“那你在想什么？”
“哥哥，你说爸爸妈妈在天上会看着我们吗？真的会保佑我们吗？”
“……”
“哥哥，我错了……咱们继续吃月饼，现在该轮到莲蓉味儿的了，你说过咱俩都爱吃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小妹啊，想念爸爸妈妈是人之常情，在哥哥跟前想说就说，想哭就哭，没事的……”
小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扒在小书桌上，哭得瘦削的脊背一上一下地颤动着……哥哥也是涕泗横流，却强忍着不哭出声，用手轻抚着妹妹的脊背。
妹妹转过身，扑在哥哥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哥哥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过分了哈，你把哥哥衣服当毛巾了吧。”
妹妹终于破涕为笑，抽噎着说：“哭过了，好受多了......哥，我们继续吃月饼……”
“嗯，两块月饼一起吃吧，就当咱家四个人一起干杯了，今天是我们一家四口团圆的日子。”
“好，一起吃月饼。”妹妹点点头，两小块莲蓉月饼一起放进了嘴里。
最后，只剩下蛋黄馅儿的，兄妹俩一人吃了一小块儿之后，哥哥再也不肯吃了。
“大哥，你怎么不吃了？”
“剩下的两小块都给你，你最爱吃蛋黄馅儿的了。”
“那不行，蛋黄馅儿的好吃，一起吃吧。”
“吃完月饼，哥哥该走了，三天之后是你的生日，哥哥没办法过来陪你，这两小块儿就当是提前给你过生日了。”
妹妹听到这话，眼泪又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掉了下来。
“小妹，听哥哥说，你都快十八岁了，要学会坚强，明白吗？”
“我懂！”小妹擦干眼泪，露出笑颜，“哥哥，你说得对，十八岁就成年了，我是大人了，你放心吧！”
妹妹开开心心地把两小块蛋黄馅儿的月饼，一块接一块地塞到嘴里，一边吃一边想：“生日蛋糕真好吃......今年的中秋节真开心，要是爸爸妈妈和哥哥一直陪着自己就好了......”
是啊，每逢佳节倍思亲......连天上的明月都更加清亮、熠熠生辉！
每逢佳节倍思亲（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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