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美（一）

        一个拥挤的厨房里，里美正在拿起一摞碗准备放到清洗的盆里，结果发现有水倒出来。又是这样，看着就像垃圾池和污水池的结合的洗碗池，里美有一股把碗全摔碎的冲动，想看着完好的东西碎裂，想把脏水全倒在地上，想把油污弄得满墙都是，想把这糟糕的一切弄得更加糟糕。可是想了想隔壁正在吃东西的人，里美只是重新把脏水放掉，把垃圾扔进垃圾桶，然后再一样一样把东西清理干净，整理放好。然后脱下手上的橡皮手套，换好衣服，拿上充电器，钥匙。对着背对她的人说到：“我先走了，你和小无后面一起吧。”

      “几点了，你就要走了？”

      旁人说到：“十一点过。”

      里美不知道是谁说的，因为全程没有看向其他人，只是觉得旁人多此一举。里美接着说到：“我想早点回家不可以吗？”

    “好，你去吧”

      刚出门就遇到走回来的阿星，本想就这么过去，结果对方开了口：“回家了？”“嗯”，里美心想，明明警告过不要和我说话，是记性不好还是忽略掉了？拿出手机调出音乐把声音开到最大，才发现有一边坏了，没有声音，扯着耳机线转来转去想让另一边也听到，却一不小心动作太大拔了出来。想扔掉，却又紧紧捏在手里，没有钱去买一根新的。不由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看起来就像是把一切都甩在身后，远远地。

      转过了街角，回头看也什么都看不到了，里美松了口气似的，放慢了脚步。看着铺下来的月光，抬头看了看月亮，确实很亮，都能看到周围没有星星和渐变的云层。里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焦躁也变得安静下来。

      已经入冬好久，气温低，并不暖和，可是里美只穿了两件衣服，里面是一件蓝色的V领针织衫，外面是一件长度到膝盖的稍厚一点的棉布外套，对于这样的天气来说是有些单薄。不过下身却穿了一条加绒的打底裤，外加一条阔腿裤裙。这是里美去年冬天检验出来的，只要下身穿暖和了，上身穿薄一点也不会太冷。

      不断迎面吹来的冷风，似乎冷却了里美心里的那团怒火。其实，不应该生气的。还好只是在心里生气，没有表现得太过。路上还有一两个行人，让人感到心安。要是再过三四个小时，一个身影都足够让你的肾上腺素飙升。

      店面和家的距离并不太远。打开铁门，穿过巷道，里美就像平时一样走上楼梯。楼梯是铝合金焊的，楼梯之间是有空隙的。不过走习惯了，并不需要那么小心，以防踩空掉下去。不紧不慢地烧水，洗漱，拔掉电热毯插头，换上手机充电头，躺下，闭眼。至少这段时间是完全属于里美的，没有人可以打扰。放空，放松，枕头下陷，呼吸绵长，皱着的眉头终于可以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