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看了一部日本影片《无人知晓》,影片是由枝裕和编导根据震惊日本的“1988西巢鸭弃婴案”改编的。据了解,事情过去十五年后,枝裕和编导才鼓气勇气将这一事件搬上银屏。
电影的节奏缓慢,对白甚少,只有沉闷的日常生活场景,像一记记闷锤打在观影者的心间,只觉得心口钝疼,但是,却说不出疼在哪儿。
电影的开始,疾驰的地铁上,母亲惠子与儿子明手扶着一个枚红色的旅行箱,明的衣服,衣领和袖口有明显的磨损,明不停用脏脏的小手抚摸着行李箱,母子目光接触,明淡淡狡黠的笑意中好像隐藏了什么秘密。随后,是母子俩跟房东交谈,等他们搬着重重的行李箱来到二楼,打开行李箱,原来,这行李箱是藏匿了两个孩子。随后,明又去接头接回了一个年龄略大一点的女孩。故事从这里开始。
原来,母亲惠是一个单亲妈妈,一人抚养四个拥有不同父亲的“黑孩子”(无户口)大儿子明、长女京子、次子茂以及小女儿雪,因为怕被不喜孩子吵闹的房东赶走,来到新家,她首先强调的就是“规矩”,他们必须乖乖的待在家里,不可以出门不大喊大叫,母亲上班时就由长子明照顾弟弟妹妹,生活必需品只能由明买回家。而长女京子则负责洗衣服。日子就这样淡淡过着,妈妈出去约会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孩子们带礼物回家。孩子们没有多余的交谈,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哥哥每天买东西做饭、姐姐洗刷,弟弟玩玩具,妹妹画画。两个大一点的孩子,明显早熟,懂事的可怕。
妈妈告诉明她要出去一个月,留下了钱就消失了。钱不多的时候,明还会去找妈妈曾经交往过的男人借钱,那些人都很默然,而且,看上去也都生活在底层,要么木讷,要么游手好闲。
母亲惠子有着孩子般的幼稚气,芭比一样的头发,娃娃一样的嗓音,但是遮掩不住岁月留在脸色的痕迹。她告诉明,她又爱上了一个男人。明很默然,但是眼底有明显的失落。他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学。妈妈说,不需要上学啊,很多名人都没上过学。明说妈妈好自私。妈妈说:我也有幸福的权力啊。
妈妈收拾行李再次留下了20万日元后离开了家。她告诉孩子们圣诞节就回来。孩子们眼底有不舍,但是都淡淡的,好像已经习惯了。到了圣诞节母亲惠子仍旧没有回来,明知道母亲不会再回来了,新年时明以母亲惠子的名义给孩子们寄了礼物。可是聪明的京子看出了字迹的不同,知道哥哥是撒了“善意谎言”,20万撑不了太久,加之等不到妈妈的失望,年轻男孩没有学校生活,没有朋友的孤单,哥哥交了不好的朋友,并经常领他们回家打游戏,日子过得越来越窘迫,姐姐也不再洗衣服,衣服变脏,屋子里的垃圾也越来越多,断电、断水、他们的衣服也越来越小越来越破旧。他们偷偷溜出广场上接水,洗衣服。
孩子们在公园玩耍时认识了“被同学欺凌”的女孩子莎希,莎希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朋友,为了帮助明交清房租,纱希去援交,但是明并不领情。姐姐思念母亲,躲在衣柜里,弟弟饿的吃纸,妹妹因营养不良,越来越虚弱。某天小雪站在椅子上踮脚望着外边,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她再也没有醒过来。明,触摸到雪冰凉的手,他颤抖 的手表明他很怕,但是,他还是沉着冷静的去向莎希借钱,说,他要带小雪去看飞机。他们一起给小雪买了很多很多她最爱的“阿波罗”巧克力,坐车运着行李箱将孩子带到了了离机场很近的地方,将雪埋在了那里。当莎希和明浑身泥土,目光呆滞的坐车返程时候,电影插曲响起,我压抑了近两个小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故事的最后,明、京子、茂和莎希回到了“平静”的生活,每天带着空瓶子去公园装水,等待着便利店员把快过期的饭团赠与他们,夜晚相拥在那个臭气熏天夜晚无光的房子里……
孩子们的表情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木讷,沉静的。看不出太多情感的起伏。那种麻木,好像感受不到疼痛,饥饿,难过……可是阳光下,玩耍的他们又笑得那么天真,最后弟弟在公共话亭捡到一枚硬币,脸上绽放的笑容,是那样灿烂,那样真实。
一切都毫无变化,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未来好像都“无人知晓”。可是,真得无人知晓吗?
便利店打工的善良姑娘,建议过明去报警。明说,那么我们四个就不能在一起了。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肯定“知晓”。
房东女人抱着狗去收房租的时候,曾看到过三个女孩窝在垃圾堆一样的房屋里。她,肯定“知晓”。
偷偷拿过期食品给明的便利店打工仔。他,肯定“知晓”。
……
可是,并没有人却“揭晓”这一切。
电影还是相对温情的,孩子们收集野花种子栽在窗台,孩子们去小广场,在阳光下玩耍,孩子们一起吃泡面,幸福的微笑。可是,真实的故事却更加悲惨。
真实的“1988西巢鸭弃婴案”是这样的:1988年,在东京西巢鸭的一个房子里,警察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婴儿尸体(6个月)和三个浑身脏兮兮饿了很多天的儿童(14岁长子,7岁及3岁的妹妹),而那个最小的两岁妹妹的尸体在某公园里被发现。原来,一个女人和非法同居的男友生下了一个男孩,男友欺骗女人说他已经去进行了婚姻登记和男孩的户口证明,但是6年后,直到男孩上学的年纪,女人才发现他的男友根本没有进行任何的合法登记,并且与此同时男友出轨抛弃了她并偷走了女人从家里拿来的仅有的钱。一切的变故让这个年轻的女人迷失了方向。破罐子破摔。她在后来的8年里和不同的男人生下了4个孩子,1个男孩和3个女孩,最后一个孩子,不到六个月 的时候,一天女人回到家的,发现孩子叼着奶嘴已经断气,因为没有地方“丢弃”尸体,女人将孩子同很多防腐剂密封在袋子里藏进了衣柜。而这一切都被大儿子看在眼里。五个孩子都没有户籍亦没有上学,女人把孩子们交给十四岁的长子照顾,自己跑到外面和别的男人同居,偶尔打电话回来询问现状或者拿为数不多的钱给长子做家庭花销,大儿子将钱花光后,结交了混混,他经常领着混混回家玩游戏,出租房成了混混聚集地。最小的妹妹因为偷吃了长子“朋友”的泡面,在家中被长子及朋友毒打,并虐待折磨致死,然后被他们偷偷埋到了公园的山中。因拖欠了六个月的房租且家中一直没有成年人,房东无奈报了警。孩子们的那个“母亲”在新闻报道出来后才知道自己孩子的近况。据说,在警察审问过程中。母亲自始至终没有流泪。
血淋淋的现实,残酷到让人窒息。
最近,我也听到这样一个故事。朋友开了个饭店,招录的一个服务员,女孩子不过二十岁,有天她亲口说,自己十几岁就生了一个孩子。我朋友不相信,问她还在哪儿去了,你都没结婚啊。“卖了”。两个字。这个年轻的姑娘,面容没有一点儿难过和情感的流露。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儿。后来,不多久,这个女孩辞职了,因为又怀孕了。孩子,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的。再后来,听说,他孩子又不见了,她对人称送回老家了,其实,知情人说她与她的小男友一起又把孩子“送人"了。
这不是故事,是现实。
我不禁想起一句话:父母是唯一不需要考证就可以上岗的职位。难道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一些父母没有了敬畏之心?
可是,我认为父母是世界上最沉重的两个字。因为生命本身就是沉重的。我们既然将生命带到了这个世上,难道,不应该对生命负起应有的责任。在现代这样和平的年代,生命竟然仍如草芥一样,明明是自己孕育的生命,却像野猫野狗一样亲手抛弃。没错,惠子说的那句“我也有权利享受幸福!“是没有错,可是她在享受幸福的同时也是逃避了责任。孩子虽然不是她杀害的,可是她的不负责任的行为,等于是间接的谋杀。
无人知晓的悲剧还有很多,可是如果有更多的人,能不要被冷漠蒙住双眼,那么,是不是会有很多悲剧可以避免。
不负责任的生养无异于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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