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经过正式审讯的情况下,直到1971年5月,国民政府才对李鸿、陈鸣人、彭克立与曾长云等四人做出判决,罪名是将军队交共军整编,与策反孙立人叛乱。四人各被判处无期徒刑,因1975年蒋介石的去世而被大赦,四人最终于1975年7月14日被释放。
李鸿入狱时47岁,正当壮年,出狱时已是72岁高龄,成了两鬓苍苍、形容枯槁的老人,到他84岁时,因中风瘫痪在床,一年后病逝于屏东医院。彭克立于1988年回到湖南长沙定居,临行时带走了先前已病逝的曾长云的骨灰。有人把李鸿卧病在床与彭克立带曾长云骨灰上飞机的照片,拿给已近90岁高龄的孙立人将军看,孙将军悲愤不已地说道:“李鸿他们何罪?一关20多年,他们在抗日战争中立了那么多战功,竟一笔抹杀,公理何在?”又一连声自责道:“是我连累了他们,我为什么要召他们来台湾啊!我竟听信蒋介石的承诺!”【周宗达《将军行》,《抗日名将李鸿将军》第69页】愧悔之情、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李鸿出狱后,家里几乎不谈过去的事情,一则谈起来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伤感,二则怕再讲什么惹来祸害。李鸿出狱以后,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去派出所报到;而且当时监视、监听盛行,原本单纯的马真一女士经过这样长期的刺激,也变得紧张、多疑,杯弓蛇影,她常常认为某某人是来监视李鸿将军的。
李鸿在狱中时成为虔诚的基督徒,跟他关在一起的其他人几乎都没有信教,唯独他一个皈依了上帝。他每天看《圣经》,他的那本《圣经》用红铅笔画满了圈点,出狱之后,他除了每天看《圣经》外,每周还要去教堂。中华教会离李家有段距离,每星期马女士都会骑车带丈夫去做礼拜。
李鸿原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语的人,多年的牢狱之灾,竟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负面情绪。遭受如此冤屈,家人也从没有听过他骂过蒋校长,他曾对儿子说到,“蒋是一个蛮勇敢的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曾在北伐战役中身先士卒,率队冲锋”。讲到老蒋扶植小蒋继位,李鸿又说:“为了(蒋经国)一个人,他(蒋介石)牺牲了多少国家精英!”这是儿子听过父亲所说过的唯一一句对蒋介石比较重的话,包括孙立人将军在内,别人骂蒋介石,他都会很不高兴。这可能是此辈人的一种独特修养,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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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右侧是李鸿将军***********
在接到孙立人将军的召唤后,陈鸣人带着家人从上海前往台湾,于1950年3月初到达凤山,在晋见过孙总司令后,经蒋总统核准派为陆军总部少将营务处长。
彭克立接到孙将军的通知时,妻子正在医院生产,他便给妻子留下一点钱,取道香港只身来到了台湾;不久他得知妻子生下一个女儿,原打算自己在台安顿下来后再接妻女来团聚。后来他被发表为陆军总部高参,享受少将待遇;先进将官班受训一个月,结业后被派任206师副师长。
曾长云因妻子病逝,他把一个孩子留在了家乡,只身于1950年3月初来台,被编入将官班受训一个月,结业后被任命为储训班大队长,不久调任340师上校团长。
因陈鸣人的家人也在台湾,所以获释后他就回了家。当时陈鸣人将军的妻室还在,儿女们也已经长大成人,没多久,荣工处处长严孝章知道陈将军衣食没有着落,就特意聘请他为无职委员,使他生活无虑。1984年2月5日早晨,74岁高龄的陈鸣人将军因心肌痉挛突然失去知觉,住院两天后离世,没有受到病痛的折磨,可谓是上天的垂怜。
孙将军听到陈鸣人去世的消息后,心中极为悲痛,他在日记本上写道:“闻前三十八师一一二团团长陈鸣人于二月七日逝世,享年七十六岁,见昔日战友日渐消失,痛心疾首,情何以堪?”孙将军很喜欢旧部称他为“老师长”,由此可见出新38师在他心中的特殊位置。在陈鸣人将军的凭吊会上,竟然还有一位当年参加刑讯的吊客,这位老特务已经退休,他面对陈将军的灵位,无光的老眼中,竟然也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曾长云、彭克立的家属都在大陆,他们离开龙潭保密局监狱之后,就一起以犯人身份住进了养老院,两人互相照顾,聊以度过残生。曾长云的晚景非常凄惨,他患有眼疾、心脏病及其他一些病症,后来他的眼睛全瞎了,使他极为惊恐,从而引起了心脏病复发,不得不住进台北市立仁爱医院,于1985年7月12日病逝。彭克立将军在曾长云去世前一天还曾去探望他,曾长云遗体火化后,骨灰就被存放在台北善导寺。
还在1978年初,通过香港和美国的亲友的关系,彭克立将军终于得悉遗留在大陆的子女们消息。当他从接获的家信中得知孩子们并未在多年的政治运动中受到大的冲击,甚至于还接受了很好的教育,全家平安,不禁欣喜若狂。1988年初,彭老将军申请获准回大陆探亲,他携带着曾长云的骨灰送回了湖南湘乡,将它安葬在曾长云的故乡。彭克立从此留在了湖南长沙生活,跟他两个近四十年未曾谋面的女儿在一起,总算是骨肉团圆了。
老年彭克立1989年6月,彭克立出任湖南省人民政府参事。不久受孙立人将军委托,并取得省政协支持,具体经办了齐学启将军之墓的重修。1990年5月,他加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2003年10月,93岁高龄的彭老将军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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