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里，他是个快乐的小老头儿。
那时候上他的英语课，总是笑声不断——尽管他发音不太标准，有时候又有点不靠谱，但对我们很负责任，并且热心。学校在农村的小镇里，又是好多年前的事情，粉笔好像总是不够用，他就捏着指甲盖大小的粉笔头在黑板上写讲义，布满老茧的手沾上了一层粉尘。
我们坐在旧书桌前，面前是摊开的作业本，一边记笔记，一边听着他不时的俏皮话哈哈大笑。
每每想到那时候，都感到由衷的开心。那可算是人生中一段黄金般的岁月了。
好多年过去，一直没能再有时间去拜访他，叙叙旧事，表达感激。也一直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直到偶然的一次聊天，提到他时，故友有些感慨。
他当上了重点班的班主任，在临近退休前。
真的很为他开心。
可话锋一转，我了解到另一些事。
他强制要求班里的学生报辅导班，宣称“考试的重点只在辅导班里讲”，一个个地给学生的家长打电话。
收礼物。还以各种姿势暗示家长送礼。
班里的学生向校长揭发他后，他受到批评，没改，处处针对，拿出一副把那孩子逼出重点班的架势来。
等等。
也许光的背面总有阴影吧。这个快乐的小老头儿，如今把自己搞糊涂了。
教了一辈子英语，退休前当上了班主任，他应该特别开心。忽然得到一点曾经没有的东西，原本的小缺点就也被放大了。
有一瞬间，想站在故友的立场上，骂他，说他不好。可眼前却浮现出一个衰老而迷惘的身影，这让我一时怔住。
以后，我们是否也能保持本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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