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小烟,今日你下山时,去书坊带这几本书来。”
一早起来,杜师已坐在案前执笔,姿容端正,白衣如云,长发自舞,逸然若仙。落笔如走龙蛇,鸿惊鹤飞。
我连忙走至近前,垂头道:“小烟明白。”余光瞥见杜师在几行书名旁画了个小小的童子,发束为双髻,明眸皓齿,身形削瘦。发觉我在偷看,杜师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灼灼目光令我耳赤。
“你在看甚?”
“杜师,我……”
“小烟,我昔日时常教导你,此心当不以物动,守清风霁月之志,明轻微淡远之理。这轻易面红之陋习,竟是哪里学来!”
杜师此番教诲使我的脸更红了。
杜师望着我不争气的样子,甩下笔捋了捋胡子。用杜师的话说便是——“骂亦骂不得,打亦打不得,十年辛酸拉扯大,没料到是个榆木疙瘩”。
的确如此,同杜师一起生活愈久,我却没沾染上他半分灵气,只会洗衣做饭,研墨烹茶,文亦不解,武亦不通。我是杜师的拖累,也不善解人意,若有一天他重返尘世,我怕是会被撇下吧。而自从红衣女侠来过后,那一天已不会太远。念及此处,眼泪簌簌而下。
“莫哭,”杜师一手揽住我的肩膀,一手轻轻拭去我眼角清泪,“烟儿,莫哭。为师方才过于严厉了。”
杜师忽然的温情与关怀,为我的泪打开了倾泻的阀门。我像趋火的飞蛾般,在杜师的臂弯需索温暖,我紧紧抓住杜师的前襟,泪水和鼻涕不断涌出,玷污了神仙的白衣。
杜师吃了一惊。
我不敢抬头。
杜师却反手抱住了我,怀抱之有力使我喘不过气来。我感到世界静止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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