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坐在从香港到深圳的直通大巴上感觉真是见了鬼。
原本永远安安静静的车厢里全程响彻一位香港大叔的谈笑——无论是谈还是笑,全都由身体内置的高音喇叭扩音后向全车放送,泽被众生,吵得人脑仁儿疼。
整整五十分钟,他不停、不歇、音量不降、兴致不减……
阿叔,你身体真好,底气真足!我听都听累了;你不停转身向后排友人科普大陆情形之种种,竟也不晕车!请容我向你献上全方位无死角的佩服!
我带着轰鸣的脑袋过了关,坐上的士。
司机师傅十分健谈,谆谆教导我要及时行乐。
我试图跟上节奏,当个好聊伴,谁知师傅平生所爱是反驳。
“嗯,对,要享受现在,”我说。
“那你就说错了!也要努力赚钱,对不对?”师傅说。
“是啊,没钱咋享受嘛……”我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没钱有没钱的享受!”师傅大声驳斥道。
下面省略同类型谈话二十回合。
我被怼得一口口老血淤在胸口,恨不得跳车逃生。
幸而不远,社保局到了。
对了,我今天跑这一趟是因为深圳社保局发来一条措辞严厉的短信:
“您好,您曾在深圳机关事业单位……,根据相关政策,须于2023年10月20日之前提供相关材料提交申请。逾期则按政策规定不再办理,由此可能造成的损失由本人承担。”
这种让人“责任自负”的短信最可怕,我乖乖来到社保局。
先是等叫号,然后被窗口工作人员查了这证查那证,在电脑上神情严肃敲啊敲。
然后被转介到三楼,又等。三楼的工作人员大手一挥让我去四楼。
到了四楼,昏暗的办公室里端坐着一位灰蒙蒙的公主——
她穿着颜色颇不鲜亮的衣服,一脸生无可恋,对着我出示的短信略飘了一个眼风就表示明白了。
继而朱唇轻启,淡淡地嘟囔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她露出万般不耐烦的表情,大发慈悲重说了一遍。
呃,原来是个问句。我答曰“没有”,她就居高临下道:“那你走吧。”
她的表情是那么冷,话是那么淡漠,整个人像一股阴风,仿佛被太阳一照就要散了。
“为什么。”我硬邦邦提高音量问出一个混杂了问号和感叹号最终被硬生生控制成句号的问题。
她宛若施恩般幽幽地说:“短信指的不是你这种人。”说完嘴巴彻底闭紧。这种情形下若是再问“我是哪种人”,未免太不识趣了。
我气得牙痒痒却只能马上返程,因为刚刚学校打来电话说狮子不舒服需要我接他回家。
赶快打车去关口,这回的司机师傅姿态十分高贵——
腰背挺直,目不斜视,衬衫笔挺,隐约有香气,他不说话,我也乐得不必陪聊。
只是——
为什么要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反复急刹呢?您是看见了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吗……
为什么要一惊一乍多次用伦敦腔的鼻音“嗯?”“嗯~?”地表示惊愕呢?是您不认识路吗?我路盲啊可就指望着您呐……
这的士搭得人着实心慌。
半个上午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人可不多见,难道——集齐了奇怪的人就能召唤神龙吗?
不过,遇到啥都无法影响我的好心情,因为豹子爸今晚出差归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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