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元月调考。
老师的赶课渐渐多了起来,同学们的抱怨渐渐多了起来,每天的作业渐渐多了起来,每天忙碌的人也多了起来。
于是,教室里的笑声渐渐少了起来,每一个人渐渐忙了起来,每天的时间就渐渐少了起来。
周围人多是埋头苦读的,本来最嬉闹的晚自习前也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时光匆匆,在看向窗外的眼神中流连,在冻僵的指尖游走,在笔头与纸面的沙沙摩擦声中飞逝。
冰冷的白炽灯光下,只觉得四周被黑暗在快速地吞噬,暗无天日,不见光明。
冬季专属的暖气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氤氲出一阵阵温暖的风。手上的动作愈发快速,可手脚仍是冰凉。
是啊,那风,吹不进心里。
推开教室那堵惨绿的门,外面的丝丝凉意立即涌到身旁,却没有一丝冷意。
反而,碎片一样的阳光斑驳着,从天花板慢慢透过。
走出阴冷的教学楼,遍地的阳光,金灿灿地洒满了全身。抬头望望天空,一抹新鲜靓丽的蓝,遍布整个视野。
慢慢晃悠着。突然对自己的衣服产生兴趣,思考一会儿:“好像黑色比较吸热……”,然后为自己小小的新发现雀跃不已;回想童趣,跳上花坛的边缘,小心地保持平衡,“啊,原来这冬天里,三叶草也是会疯长的”;树枝上一对鸟儿停着,其中一只突然飞走,另外一只在枝头急急地叫唤着同伴,“哈哈,和我一样,鸟也会不如意啊”……
一切,在慢中,变得有趣起来。
孤单的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曾经常去的长廊边。
这里本是爬满紫藤花的长廊,春季的绚烂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十分深刻,只可惜花季一过,就很少人再来了。
长廊夏季,绿叶爬满了整个走廊,形状像梧桐叶一样,大的有巴掌大,小的跟大拇指的指甲盖一样。绿叶重重叠叠,满眼的绿一片一片地拼起来,有深有浅,盖住了整片天空。只有微弱的阳光从绿叶中盈盈地透出来,从密叶中的缝隙中悄悄地渗进来,在地面留下大小不一的明黄色圆斑。
这时长廊还有人,有来打扫的人。
然而现在,就连打扫的人也不愿来了。
每一个人的脸上是行色匆匆,每一个人的身影是愈来愈远。很少人会再回过头,停下自己每天对不满的抱怨,来看看自己身边错过的景色。
枯枝在慢的视线中变得有些婀娜,曲曲张张地向上攀缘,向天扩延,努力地在枝头生出一丝绿。懒懒的阳光从栏杆和藤枝中射进来,柔柔地在眼前游荡。褐中泛灰的藤从根部结在一起,在阳光中罩上了一层微金。地上的枯叶已经干透了,黄灰色铺了一路,轻轻踩上,先是听觉,传来令人怀念的咔滋声;再是触觉,脚下厚厚的一层突然从中间凹陷的微妙感受。食堂后门那些吃饱的猫儿们也出来了,在草地上心满意足地舔着自己的小爪子。
阳光透过栏杆与藤枝小小的八边形路灯在柱上悬着,周围的藤围满了,像童话里的场景一样。
在长廊里兜着转儿,试着无意义的跳跃,踏上走廊两侧的石椅,轻轻摩挲眼前小枝的纹理,属于我的冒险,开始了。
说是“冒险”,其实也就是童年的跳房子。单脚跳,双脚跳,正好跳在格子中间。
将自己的动作放慢,把每一次抬脚变得完美,让每一次的跳跃变得轻盈。闭着眼,细细地体会这一切的乐趣,笑容便经不住流露在嘴角。
路灯被围住的路灯
有时候快乐就是这样,花时间去体会,总能获得。
如林清玄先生所说:“我们的社会,就在如花一般燃烧的方向走去。”花的盛放,是一时的,是短暂的,正如现在事事求快的生活一般。快速度,求出了收益,求出了经济,但求不出愉悦,求不出精神,求不出梦想。
慢,才能留意生活中的点滴,才能从中获得快乐,才能从中获得感悟,才能获得长足的发展与进步。
阳光慢下来的时光,往往是可贵的。
慢,是一种速度,是一种态度。而在我看来,也是更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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