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日,老爸对我说起我的上学问题。
本来我在乡下已念初二,中途被我老爸强行退学,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老爸担心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就挥挥手说你重新从初一开始读起吧。
我没意见。
老爸又说,去市最好的重点中学读吧,我把你弄进去。
我默然。
老爸满意地笑了笑,习惯性地用手轻拍我长满“杂草”的脑袋。
我抬头看向老爸,他的眼神溢满了温柔,还闪烁着希望的光彩。
我就这样步入了城市的生活轨道。
我生命中崭新的一页翻开了。
我每日清晨在不可谓不动听的吉他声中醒来。
太阳刚冒头,被闻鸡起舞的祖逖上身的冰焱就从床上爬起,背上他那把大吉他,奔向离家不远的公园。然后坐在被露水沾湿的草坪上,面带微笑,迎着太阳从东边升起。
他一股脑使劲拨打自己的吉他,并且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把旁边正在悠闲自在地打太极的大爷和大妈们都吓个半死。自己则好一副自我陶醉的状态!
吃过一顿丰盛的的早餐,老爸和二妈各自开着自己的小轿车,奔赴同一个目的地。
我走在拥挤的马路上,觉得眼前浮现出一幅熟悉的场景。如果把眼前这条人潮拥挤的马路比作老家那条小河,河里流淌的人群则像是鲜活的小鱼。每天一大早这个时候,那条清澈的小河旁总有一些春光满面的大妈们在那里洗衣服。她们一面用一根轻木棍敲打衣服,一面和同伴谈天说地。说的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但是却永远也说不完。
清晨的阳光慵懒舒适,老牛甩甩尾,鸟儿喳喳叫。川流不息,我接着又顺理成章地想到这个词语。
走了一会儿,我的胃有点受不了了,翻江倒海一般,我就像是一个吃惯米饭的南方人来到北方后水土不服,在吃这方面,还没适应过来。我的早餐很丰盛,有牛奶,有鸡蛋,有大片大片的面包。面包总会有的,我一想到这点,就苦笑不已。
我和冰焱都读初一。他在城北的一所普通中学,我在城南最好的市一中,我们仿佛相隔千里,身处不同世界。我们每天早上挥手告别,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就像去接受不一样的命运审判一样,感觉分外奇怪。
老爸回家的次数开始增多,他经常关切地问我生活是否习惯,学习是否适应,二妈是否为难我。好像他每次回来都是为了我而已。
他给我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好看的衣服,还给我足够多的零花钱。他的回来并没有缓和他与二妈冷淡的关系,他们依旧像打冷战般,各自给对方难看的脸色。
如果父母长时间不说贴心话,这个家庭的氛围就会压抑到让人发疯,或者让人失望透顶。我不知道冰焱是怎么忍受过来的。无论如何,他都走过来了,走着走着,就步入了一条所有父母最不乐见的歧路。这能怪谁呢?
老爸在家时,二妈除了摆出一副倨傲的脸孔,对我这个突然冒出的野儿子不理不睬外,也干不出什么更有威慑力的行径。老爸不在家时,她终于有机会展现她十分出色的口才了。
她笑呵呵地拉着我的手说,城市生活如何让艰难困苦,我一个乡下娃子如何难以适应。比如我现在连电脑开机关机都不会,这怎么能行呢。以后的时代是信息时代,待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城市,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会被无情淘汰。
回家种田就不一样了,民以食为天,扛锄头的农民永远是最让人崇敬的人,他们的工作是永远不会被淘汰的。听得我心潮澎湃,恨不得立马跑回老家种田去。
冰焱这时不识趣地站出来了,他宛若一个冷面王子,不留情面地驳了一回自己威严的母后。那您怎么不种田去啊,老妈,您不是就想把哥哥赶出这个家吗,别痴心妄想了,这是不可能的。
二妈猛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五脏六腑的气也一下子涌上来。
其实,二妈这样做都是为了冰焱,却没有换来这个她疼爱至极甚至可以说视为自己生命的儿子的理解。这也很让人伤心。
要是二妈哪一天突发心脏病,那一定是冰焱气的。真的,我并不是诅咒二妈。
所以,我不会怪二妈,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道理我自然懂。
再者,二妈的话句句在理,我理应向她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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