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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的回忆（外一首）

（散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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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这飘飘洒洒的小雨，就是你的名字。

那一天，我俩就在小雨中邂逅，是毕业晚会后的第二个九月，我们的一次短暂的相逢。小雨淋湿了你的头发，像屋檐滴下的一滴滴清亮的珍珠。我把我的黑凉伞向你举了举。你惶惑得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茫然四顾。当你确信这飘着小雨的小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一头钻进了我为你高高擎起的庇护。

你的名字叫小雨，竟然也害怕小雨吗？

我踯躅在这飘着小雨的小路，黑阳伞敞开又折拢。我用舌尖舔着小雨，香甜地咀嚼着，像咀嚼着你的名字。我把黑阳伞高高擎起，撑护着慌乱的回忆。

只是后来我的黑阳伞被另一位少女借去，至今不肯归还。

而小雨又来探窗了。我伏在窗口，小雨迎面拂来，温柔得让人想起醉人的吻。芭蕉树被打出很动听的音乐，让人想起小雨神秘的悄悄话。

朦胧的雨给人朦胧的回忆。

记得那也是一个下雨天，你蹲在洁白的瓷砖上，蘸着雨水，慢慢地涂抹着，全然不顾雨水淋湿了衣衫。我为你撑起黑阳伞，随着你的手指，轻轻地念道：你是大地，让我点点滴滴，渗进你萌动的心灵。你惊呼起来，双手乱抹，要把这无意的心迹抹去，却不料被瓷砖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顺着雨水流去。

你抹去的是你的初恋。

而现在我才明白，我不是那一块被雨水滋润的土地，我是一片亘古的戈壁，我把自己流放到了远离雨水的地方。

我关起了小窗，室内是一个无雨的世界。黑阳伞静静地躺在墙角，成为一段折弄起来的回忆。小雨在窗外，我们隔着一道命运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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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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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会说话的眼睛是两只灵敏度很高的自动开关，控制着你的心的密码箱。

我不敢放肆地看它。我不知道密码箱怎样开，怎样关？我怕命运刚好和我的心愿相反。

我怕一些美好的回忆从你的眼皮底下溜走。

记得吗？那次玩捉迷藏的游戏，你五指轻轻地捂住眼睛，而狡黠的目光却从指缝间生动地筛漏出来。

我还能够藏起来吗？任我机关算尽也难逃你的罗网啊。我只有等待做你的战利品。

你假装寻遍了所有我没有躲藏的地方。你把我躲藏的地方作为最后一个搜寻目标。

记得吗？那次我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轻轻地偷袭过来，熟悉的手柔柔地蒙住了我的眼睛，在我的眼帘盖上熟悉的指纹。你熟悉的声音说：“你猜猜，我是谁？”

我猜遍了我所有的熟悉的少女的名字，我把你的名字作为我猜的最后一个谜底。

游戏，总是淘气的。

眼睛是蒙不住的，那是一口井，腊月里不会结冰，雪也无法掩盖。

后来，我们不再捉迷藏了，后来我们不再猜“我是谁？”了，我们懂得目光绕道而行了，后来你会揉搓衣角绞弄辫梢了，后来我变得会红脸了，变得说话会结巴了，我们明白，我们的影子都掉到对方的眼波里去了。

于是我发现，悄悄捂住你眼睛的是你自己的羞涩，偷偷蒙住我眼睛的是我自己的胆怯。

青春期，我们又开始捉迷藏，玩爱情的游戏。

我们都不敢取下那块蒙目巾。

直到后来，我们目光的底片分别显影了另外的身影。我们至今没有交换那串开密码锁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