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了一趟家,没能买到昨天晚上返程的车票,只得坐今天最早一班火车回到失业城市,假装上班。这趟车好像是从浙江还是哪里过来的,根本买不到坐票,只能站着,还好时间不太长,能坚持一下。
一上车发现车上人好多,六点的车居然满了,还有很多人跟我一样是站票,在车厢接头处站满了。我在洗手台那里放下了箱子,站定了。
这个位置在我来之前已经站了两个人了:一个男人,穿着一件深棕色的外套,靠在洗手台的边缘,闭着眼睛在睡觉,另一边则站着一个提着敞开式的口袋的女生,她身边还放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型行李箱和一个黑白格子样式的中型手提包。
洗手台正对着就是卫生间,常有人走来走去上厕所。我有时候需要侧一点身子好让别人通过。
坐在座位上的那些人大部分都趴在桌子上或是靠在靠垫上睡觉。有一个女性戴着口罩,还在上方露出的眼睛部分塞了一踏纸,看起来有点好笑,我在想她这样会不会不好呼吸啊,不过看她睡得挺香的,大概没有这个困扰吧。
列车行进一段时间后,透过车窗玻璃,我看到了远处天空的太阳,圆乎乎的,被橘红色给填满了,今天又是一个好(热)天气。本想用手机拍,把镜头拉得太近就很虚,尝试了两下就放弃了,就用双眼看吧,眼睛就是最好的摄影机。
当我在欣赏窗外的朝阳时,我忽然想到了盲人,海的蓝、雪的白、枫叶的红,她们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绚丽多彩,多可惜啊。此刻要感谢一下爸妈给了我健全的身体功能。
我戴着耳机听歌,刷着无聊的网页,网络时好时坏,后面索性不看了。旁边这位提口袋的女生拿出一根玉米烤肠吃起来,吃得很慢,好像在思考什么,还把火腿肠折断反复看了又看,才放进嘴里缓慢咀嚼。我原本只是对她吃火腿肠的怪异举动感兴趣,却一下子瞧见她脸上流淌着泪水。
我第一次见吃火腿肠吃哭的人。等她混着泪水把手上那根火腿肠吃完了以后,她拿出纸开始擦拭脸上的泪花,不一会儿她又重新把口罩戴上,可是我能看得出她还在哭,鼻子不停耸动着,挤压着口罩,眼圈依旧泛着红。她又摘下口罩,掏出纸不断擦拭。稍微停歇了一下,她拿出手机看消息,我不知道谁给她发消息,也不知道发了什么内容,只见她泪水流淌得更厉害了。
在这种人来人往的车厢里,我猜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要是能忍住不哭肯定早就忍了,实在忍不住才哭起来。旁边有三个女人在说说笑笑,其他人则都沉浸在自己的手机屏幕前,没人注意到她此时的悲伤。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这种时刻她肯定非常难受,我犹豫着怎样安慰她才不会很唐突。最后我在我的手机备忘录写下了这几个字:没事的,姐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并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肩,把手机拿到她面前,她凝视了那几个字好一会儿,转而又望着我,对我小声说了“谢谢你”。
到站后,我们彼此分开了,就此消失在人海中。我不知道那样做能不能让她感觉好一点,希望有安慰到她一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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