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的焦虑是一种担忧。担忧我们处在无法与社会设定的成功典范保持一致的危险中,从而被夺去尊严和尊重” 。身份的焦虑在一定意义上是可以促进我们自身的进步和时代的发展的,因为不满足于现状,而不断地超越,使我们在一定意义上抱有追求,但是,过度的焦虑则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我们的自卑感一部分来源于身边的人的成功,同样,优越感也一定程度上来自于相对于朋友与自己相比的不足。而就是我们焦虑有时候就来自于朋友的成功,在朋友谈起自己还没做到的而他已经做到的事情时,我们脸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或者沉默,这可能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我们不会与我们相差太远的人比,这可以类比到“羡慕”与“嫉妒”的区别,当我们面对别人无法达到的成就时的就是羡慕,在面对别人相对于可以做到但是付出了努力还没做到时一定程度上可以说这种不甘就是嫉妒。害怕别人在某方面将超过自己,并且很有可能超过,然后自己就丢失了一部分的自信或者说是优越感,深藏在内心的恐惧使我们变得势利,由于总是感觉自己不如别人,因此才想要想方设法的让别人觉得他不如别人。
我们担心自己不被重视,希望得到关注,被他人关怀,得到赞美和支持,因为我们对自身价值的判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确定性——我们对自己的认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人对我们的看法。我们的自我感觉和自我认同完全受制于周围人对我们的评价。或许我们在理想世界中也清楚自己要坚守底线,不要在意其他人的态度,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但是我们不管怎样在现实生活中多多少少的都会受到一些影响来干扰自己的判断。我们经常急切的寻求他人的赞赏,在不清楚别人是否真正有那个立场和资格去评价别人的条件下,只是迫切的需要别人的好感来增加自己的信心,我们的自尊很大程度上不是自己给的,而是别人给的。叔本华说:“想要改掉希望被他人喜欢这个毛病,最快的途径就是对他人的品格进行研究,一旦我们充分了解他人思想的肤浅和空洞的本质、他人观点的狭隘性、他人感情的琐碎无聊、他人想法的荒诞乖张,以及他人错误的防不胜防,我们就会逐渐对他人大脑中进行的一切活动变得漠不关心” 。我们不可能继续允许他们的判断来支配我们的想法,不会把对自己的认识建立在这样一些人想法上。
在很多时候,我们可能为之焦虑的东西根本不是我们想要的,而为之恐惧的其实也并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严重,外界有各种声音在不停地告诉我们,应该获取什么才能让我们得到满足,我们往往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独立,内心深处偶尔显现的真实的需求很快就会被外界的浪潮所淹没,对一些不是自己需求的东西产生欲望,而且有时候仅仅只是为了那种没什么实在意义的很虚伪的心理优越感。假如我们学习某个乐器、某项技能,很可能我们追求它,不是热爱,只是希望因此得到别人的关注和称赞。然而当我们意识到自己短暂生命的大多时光都被拿来追求这些东西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够挽回,唯一的生命不是为自己而活。
我们正处在各种新媒体,大数据的时代,在民主社会里,每个人成功的机会似乎比以往都要大,我们经常接触到成功人士的故事,各种自传及媒体展现的成功人士的生活细节,我们一方面在面对媒体描述的有地位的人的结婚生子或者去世等的事情,在潜意识里对自己庸庸碌碌、默默无闻的生活感到不满,对自己将来可能死去时不为人知的不甘而产生焦虑,而另一方面让大多数不满于现状的人都相信他们总有机会能够攀上金字塔塔尖,这种无限机遇的论调在一开始也许能给人一种盲目的乐观,特别是对于那些年轻人,但是却没有意识到这些成功人士所占大众人数的比例,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有机会脱颖而出,然而那些寥寥的成功攀升的人成为大多普通人的目标,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着眼于现实生活,生活在被营造的能够改变命运的泡沫里,或许很多人仍旧觉得一试,抱着所谓的不屈服的心态,想着“为什么不是我呢?”,然后一直尝试一直失败再一直尝试,长此以往就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转而变得意识消沉,内心极度痛苦,但是阶级固化的局限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打破的,不是不鼓励人们不去追求,不拥有进取心,只是希望大家已经在竭尽全力的奋斗了一定时间后,要勇敢的承认自己的平庸,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林肯,我们大多数人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例外并不代表着普遍情况。我们所处的时代给了我们无限的期待,让我们很多时候分不清理想和现实。
在不同的国家、社会里,焦虑的对象都是不同的,我们焦虑的只是适应于这个社会上层划分的某些成功的标准,我们很容易被某些意识形态潜移默化的影响,使我们认为它的存在理所应当,合乎价值,跳出这个圈子去质疑的话,就会更加透彻的了解到身处其中不知所向忙忙碌碌的意义有多么的无聊,甚至还很可笑,自己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别人定的游戏规则里,活得像别人的傀儡。我们确实很多时候高估了自己的独立思维,可能我们的思维方式都是这些所造就的,只是希望能够不完全生活在这个规则下不自知,可以一直保持警惕,能够尽量的往真实的自己靠拢。
所谓的理想体面身份直接与财富相关,而贫穷则与不体面相关,贫穷最令人痛苦的地方,并不是它所导致的身体上的痛苦,而是他人对贫穷状态的负面反应所导致的羞耻感,如果不是给不同的人打上不同的标签,我们对待“大人物”与“小人物截然不同的态度,这种显而易见的势利,怎么会让人对于贫穷有危及自尊的感觉。其实这些标签都很荒诞,个人既然以个体存在,就必然会具有相应的身份和相应的生存权利,不同的人在世界上的分工不同,有些人适合做领导类的工作,有些人适合做体力劳动,各司其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更何况一个人的成功是众多外在事物和内在品质的综合作用,米歇尔.德.蒙田强调偶然因素对一个人前途决定性的影响,我们有时候的失败可能仅仅只是比那些人少了一点运气而已,这些不可控的因素居然让大多数人简单的归为个人能力的缺失,失败固然很可怕,但是我们最为恐惧的是别人在我们失败后苛刻的评头论足,每个人都无法准确随时使唤自己的能力,在关键时刻这种能力的出现似乎更像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进行,我们都无法准确控制自己在做某件事时拿出最佳的,又怎么能够轻易地归结别人的失败原因,如果我们能够能冷静的分析成功和失败,就会发现其实很多事情并非我们所为,也就没有不要去骄傲或者尴尬,我们假如能够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去看待那些犯了错和失败的人们,而是意识到如果我们处于那种状态下也许会和他有一样的举动或者是所达到的结果还不如别人的时候,就会更加公平的对待别人,把自己脚下踩得高跷除去再看待别人,我们会有一个全新的视角,看到不一样的内容。
希望我们在对崇敬的人表达喜爱的时候,能够清楚的把自己对这些人钦佩的点搞清楚,不要把某项能力或者财富地位与美德扯上关系,清晰地区分自己敬仰的具体内容,而不是随意的概括为整个人。
我们要有这样一个认识:任何事物都注定要消失,不只是我们追求的东西,还有我们自己。书上举了伊凡.伊里奇的例子,正如席慕蓉的《独白》里说的:“在一回首间,才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生的种种努力,不过是为了博得他人的称许与微笑,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的桎梏。走到途中才忽然发现,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容,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只是伊凡是快离去时才发现自己牺牲了所有的兴趣和对其他事物的感受去使自己在他人心目中显得更加重要,可是别人对他根本就不在乎。
对死亡的预见能够让我们排除外界的干扰,倾听自己真正的需求,追求自己确实热爱的东西,不是他人认为我们应该去做的事情,以永恒来看,我们个体实在是微不足道,不仅仅是我们个人,是所有的生命。不是仅仅只有追求地位和财富这一条路,不要简单的拿金钱衡量一个人的成功,每个人的目标不一样,选择的道路不一样,总有一些人不愿顺从上层身份的主流观念,他们应该有更好的称呼,而不是简单的失败者,活的方式有很多种,绝对不仅仅是大众认为的那一条,拿出足够的平等与尊重对待自己,对待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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