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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五岁多的女儿,走一场一个月的缓慢旅行(南京-上海-北京-天津

带着五岁多的女儿,走一场一个月的缓慢旅行(南京-上海-北京-天津

作者: 法语朱老师 | 来源:发表于2018-02-16 17:11 被阅读9次

    2016年10月5日

    天津静海独流镇的老房子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对我说过,我们是朱元璋的后代,他小时候看过一本老旧的家谱,那里有清晰的记载;文革的时候,从老朱家的祖宅里还搜出了一幅巨大的朱元璋画像。

    可是,朱家黄黄的家谱和朱元璋黄黄的画像都在文革中被付之一炬,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爸爸的话。我小时候曾小心翼翼地告诉小朋友我们是朱元璋的后代,马上就被一群孩子无情地嘲笑了,从此,我再也不敢提了。

    独流镇的大哥是我们这一脉的长子长孙,他现在负责重新编纂遗失多年的家谱,他告诉我,据说,崇祯皇帝在景山上吊后,他的后人纷纷从宫中逃难,为了不被李自成的大军发现,他们改名换姓,分别以“春”“夏”“秋”“冬”为姓氏,躲在静海独流镇的后人就是当年姓“夏”的那一只。

    童年时刺耳的哄笑声还在耳边回响,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相信我爸爸和大哥的话,几天前,当我和KEN带着豌豆第一次来到故宫外面时,隔着护城河望着繁复的斗拱飞檐,我说:“豌豆,这是你老老姥爷当年住的地方。”

    好奇的豌豆非要去老老姥爷的家看一看,说:“妈妈,我们去自己老老姥爷的家他们不会收钱吧?” 那时是黄金周,我们阻止了她要在这个节骨眼进故宫参观的可怕想法,当我们准备离开时,豌豆望着暮色里护城河上方一轮橘色的落日,喊着:“老老姥爷,我们走了!”

    天津静海县独流镇是我爸爸出生并长大的地方,他二十岁那年沿着一座日军占领时期修建的木头老桥走出这个小镇,来到遥远的陕西,在那里结婚生子,也在那里生病死去……

    我后来才知道,2007年2月是我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那时,爸爸对我说:“我很想回独流老家看一看。”但是,浑身是病经常低烧不止的他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长途奔波。我一直记得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他盯着远方时的眼神。说完这些话十个月后,肾癌晚期饱受剧痛折磨的爸爸就大张着嘴巴和眼睛咽了气。

    我带着爸爸的遗愿回到他的家乡,只要有时间,我每天不停地行走在独流镇的大街小巷,在这个到处飘满当年是皇宫贡品独流老醋浓浓香味的小镇,我在寻找爸爸走过脚印。他经常提到的云集着美好小吃的二道街依然在原来的地方,不同的是这里一片破败,再也没有市井繁华。

    爸爸的家乡独流镇 爸爸的家乡独流镇 爸爸的家乡独流镇

    小镇上已经找不到一栋青砖老屋,家家户户都住在红砖新房里,有噼噼啪啪的麻将声远远传来。街上行走的人不停地和身旁的人打着招呼,谁和谁都认识的小镇和人情淡漠的深圳完全不同。被丢弃在墙根的石磨和依然在使用的老屋门板让我依稀摸到了从前的日子。

    阳光灿烂,我慢慢地走着。我是小镇上的陌生人,街上没有人认识我,我却在爸爸日复一日的讲述里认识他们每个人。

    据说,老朱家在静海曾经是个声望煊赫的大家族,高门大院,有一进一进迂回曲折迷宫般的房子。我8岁那年第一次回独流的时候亲眼见证了依然威风凛凛青灰色的连片祖宅。那时,独流镇一半的房子都属于老朱家所有,而现在,青砖灰瓦雕梁画栋的高大老屋一个个被推倒或者卖给了外姓人家,剩下给我们这一脉的只有几百平米的房屋了,分别住着我们这个家族的大哥和二哥。

    大哥几年前在老朱家祖屋(也就是我爸爸出生的地方)不远处买下了几百平米的宅基地,盖起了外面贴着瓷砖的两层小楼。一个家族长子长孙的大哥新家门口倔强地立着两只十几厘米高的小石狮子,那场面让我一阵难过。

    过去电光火石的繁华和富贵早已不在,老朱家的后人选择了缄默安宁地过着琐碎庸常的日子,大哥和二哥在独流镇相隔不远的地方分别开了卖厨卫和卖空调的小店,他们每天忙着打理店里的生意,穿着厚厚工作服的他们在炎热的夏日还要大汗淋漓地爬上七八层楼帮助客户安装电器。

    大嫂是我见过的最麻利干练的主妇,她从早忙碌到晚,拖地、擦桌子、做饭、洗碗,洗衣服,接送上小学的孙子,还要照顾院子里一只凶悍异常拴着粗粗铁链子的名叫“小黑”的藏獒。

    藏獒“小黑”

    这只藏獒从小宝宝的时候就被送到大嫂手上,如今小黑已经六七岁了,智商不高的藏獒只认大嫂一个人,只有她能为小黑喂食和打扫笼舍,家里其他人都不怎么敢靠近小黑。每当我透过玻璃门看被铁链拴起来的小黑时,她都恐怖地要扑上来,冲我狂吠。

    每天,能干的大嫂像个陀螺旋转不停,稍微闲下来,大嫂就一只接一只地抽烟,大着嗓门和我们聊天。

    我们住在大哥家,大嫂细心地照顾我们的同时又给我们很大的自由,她每天早上从来不会叫醒我们吃早餐,等我们睡到九点多醒来,大嫂就马上端来热腾腾的豆浆、果子(油条)、刚从二道街买来的被爸爸念叨过无数次的酥酥的独流镇火烧、巨大酥脆的油饼、昨晚她蒸的筋道弹牙的卷子,还有一碗永远的咸菜。

    我吃着爸爸小时候天天吃的酥得掉渣的火烧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正在和天上的父亲产生了跨越时空的联系,我仿佛看见天上的他正从虚渺的高空微笑地看着我,这让我恍惚又幸福。

    独流镇的菜市场 独流镇的菜市场 独流镇的菜市场

    豌豆很喜欢吃油汪汪香脆脆的果子和油饼,吃完了饭,她一抹嘴就和她的侄子玩,他是我大哥的孙子,赶着国庆大假正是无聊的时候,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深圳来的五岁多的小姑姑。

    我们从南京到上海,从上海到北京,走了这一路,豌豆一直都没有小朋友玩。到了天津独流镇我的老家,豌豆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有一个小朋友在门外等着她一起玩,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体验过家里随时就有一个小朋友在身边。

    他小名叫牛牛,比豌豆大两岁,反而要叫豌豆为姑姑。豌豆在独流镇每天都开心极了,因为老朱家女孩很少,所以她被宠坏了,可以肆无忌惮地吃零食、看动画片,大舅舅每天变着花样给她买好吃的。小姑姑和侄子每天在大宅子楼上楼下跑来跑去捉迷藏,豌豆奶声奶气南方口音的数数声回荡在空空的院子里。她再也不缠着爸爸妈妈,睡醒了一睁开眼就跑去找牛牛玩,一整天都不来找我们。

    昨天下午豌豆玩捉迷藏太投入了,她藏在一个堆满空空纸箱的神秘角落里等着牛牛来找,想上厕所都拼命忍着,最后,她竟然尿裤子了,在豌豆地动山摇的哭声里,牛牛冲下楼来,冲所有人大喊他姑姑刚发生的事情:“小豌豆尿裤子了!”

    (待续)

    (本文图片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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