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I was five years old, or maybe six, I died. Out of terror.
那一年,我看到我奶奶病了,倒在地上呻吟。我妈走过去冷漠地看了一眼,指着她的呕吐物对我说:你看,她今天偷吃了鸡蛋。然后她走了。
那一年,我看到我妈歇斯底里地和我爸吵架,我爸痛苦地沉默。后来我妈走了,我爸继续沉默。然后忽然,他哭了。
那一年,我看到我妈和我姐泪水纷飞的艰难争吵,我姐说:可是她老了。我妈凶狠地说:老了又怎样!后来我看到我姐哭着对我妈说对不起,而我妈,似乎不依不饶。
表面上,我平静地在一旁玩耍。而实际上,我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被这样的暴虐和歇斯底里吓坏了。我亲眼看到比我强大的人痛苦地一个个败下阵来。我不可能赢过我妈。世界太可怕,太冷漠,让人绝望。
那一年,我悄无声息地为自己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躲起来。
真正的绝望,果然都是很平静的。
躲起来才安全。躲起来才不会受伤。虽然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非常难受,但是这里没有人看到我,这让我安心。
真的我躲起来了,别人日日见到的我只是躯壳。我不那么在意这个躯壳,这只是我的把戏,障眼法。这个躯壳麻木冷漠,没心没肺,吊儿郎当。
这个躯壳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妈焦虑。她用恶毒的偏执的语言刺激我,以教育我。这些话像刀子割伤我。我本来是个手无寸铁放弃抵抗的孩子,我门户大开,任由这刀子割伤我到血肉模糊。
我没有力气抵抗这些极端的否定和攻击。我只是更相信了自己的无力和世界的绝情,我只是让自己躲得再深一点。在那个黑暗无光的洞穴里,我也学会了像妈妈一样用刀子割自己,在心里。
我妈没有刻意想摧毁我。相反,她想爱我。但是她摧毁了我。And she keeps doing it.
姐姐是唯一的光。我把姐姐当妈妈了。可是姐姐是个孩子。她是个痛苦的孩子,承受不了我的苦。有一次我想说,她打断了我,她不想听。那是我鼓足勇气从黑暗的洞里伸出的一个小小的触角,伸给我唯一信任的人。但是没有人想要看它。
我用想象安慰自己。我想像有一天我离开了家,考上了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会有我自己温暖的家,幸福的生活。天马行空的脑补安抚了我,诱惑了我,让我平静地忍受和等待。
后来我嫁人了。为什么嫁呢?因为他很能干,也有责任心,似乎能给我那种幸福的生活。。也因为他自我为中心,可以让我继续躲起来。可是,他的自恋和指责和我妈如出一辙。每次的指责都是童年创伤的按钮。让我无比痛苦,让我更加虚弱,让我想再躲的深一点。然而这样虚弱和痛苦的样子,让他焦虑,也让他的指责和否定变本加厉。轮回。
后来我们离婚了。撕裂的痛苦让世界旋转,让新伤旧伤都重新流血。我开始认真的看自己。我看到自己对安全感贪得无厌,我看到自己疯狂追求优越感,我看到了被恐怖支配的,自己的人生。
听说伤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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