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跟好友一起到腾冲极边的一个小镇去做客。主人家请了村里极具威望的一位大叔来做总理事。农村人嘴里所说的总理,是就一场红白事情而言总管人员调配,代替主人家迎来送往,安排客人入席等等各种事情说了算数的人。这个人必须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也只有有几把刷子的人,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在村里盖人一头的才够分量做总理。
这一位,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他是这一次我朋友家办丧事的总理。主人家忙不赢陪我们,他就代替主人家陪我们喝茶聊天。这一聊,便聊得我各种激动了。尽管三国有袁绍家四世三公的说法,宋有苏轼父子三人在唐宋八大家中占三个席位这些令人佩服的故事,这些故事都让我们相信了家风与家教,但这些都是离我们很远的故事。无论从时间还是距离的角度来讲,总之感觉这些故事和故事中的人和事都离我们很远。可是眼前这一位总理随便聊出来的“闲白话”却亮闪闪地震撼到我了。这位总理说:“哎呀,我们农村比不得你们城里条件好,到我们这里你们会看不习惯的,不要客气,你们吃水果,喝茶都随意。”他听说我和我的好友都是老师,话题就自然而然扯到今年的高考了。他说“我姐姐今年有两个孙子高中毕业,两个孙子都考上了大学。”我们为了避免陌生人之间聊天的尴尬,给他好完成陪客人的工作,就无话找话说问他:“你姐姐的两个孙子考上什么大学,一本还是二本?”他说:“我不知道是几本呀,一个是考上北大,另一个的分数高一点说不喜欢去北京读,要去川大学临床医学,听说要连着读八年书种大学……”“大叔,你确定你没有乱说吗?”“没有乱说呀,我姐姐生了两个儿子,每个儿子家有两个娃,今年一家毕业一个,明年还是一家毕业一个。今年毕业的这两个还没有明年要毕业的那两个学习好呢!……”哎哟,我的妈呀!看着这位总理,听着他讲的闲白话,我半信半疑。主人家忙得差不多后,我忍不住跟她求证这位总理大叔所讲的故事是不是酒话。主人家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当然能分得清一本二本了!“你们快不要怀疑了,他说的全是事实。”“哇⊙∀⊙!!”这下轮到这位总理看我们吃惊的表情了。我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总理的姐姐家的家教。“你姐姐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教育什么呀?我姐姐的两个儿子天天就是迷着打小麻将,孙女孙子放学回家能有顿现成饭吃就不得了啦!老师咋个教,他们咋个学我们压根儿就不知道,就只知道他们都考上大学了!”我迅速脑补出一个情景,于是问这位总理:“今年这两个孙子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只考上北大,川大,明年毕业的那两个学习成绩比这两个好,是不是考不上北大川大,那就乱考个清华、复旦之类的随便读读?”总理一本正经地笑眯眯地说:“我不知道啊,清华复旦好,还是北大川大好一些?肯定是考上大学就好咯!”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小镇,差不多是腾冲最北的一个小镇了,这里民风淳朴,物价不高,人,热情似火!
这位老奶奶八十多岁了,还在街边摆摊卖荞面米线,四元钱一大碗荞米线,够我饱一天。不要说那些色香味美的调料,单说纯手工制作的荞米线又软又滑都已经很享受了。老奶奶还一个劲地买一赠一,我们买她一碗荞米线,她硬是要送给我们每人吃一块豌豆凉粉。那个热情劲儿,真让人无法拒绝。我想,老奶奶的乐趣估计不单是卖荞米线赚钱糊口,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她独有的手艺被各种各样的垃圾食品比下去吧!我甚至在想,等我八十多岁了,会是什么样子,我还能拉得动这一堆瓶瓶罐罐到街边做生意吗?
鸡枞,奶浆菌,大红菌在路边都有当地村民在卖。这里一堆,那里一袋,都是村民们刚从山里采摘来的。尽管我好吃懒做怕麻烦,还是提了一袋回家各种洗,各种炸。因为同行的好友中有一哥们儿曾经到山里找过鸡枞,奶浆菌到市场上卖了来作为求学的费用,而今已经很有作为的这位哥们儿兴奋地把村民们手里一小撮一小撮的菌子全买了分给我们,我觉得他买的不是菌子,是对家乡人的一份情谊,是对自己青涩时代生活的一份眷恋和回忆,买的是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对故土,对家乡父老的最依恋最柔软的情怀!
这里,据说曾经是一个水冷草枯的地方。凡在这里工作生活过的人都会背得这样的一首打油诗“滇滩是个好地方,半年雨水半年霜,苦荞粑粑撇菜汤,最难就是讨婆娘”。改革开放以来,这里已经大变样了。家家户户的住房都是占地近一亩左右的四合院,里面的装修也是各种时尚。也许是自然资源丰富的原因吧,这里的人们绝对活得轻松愉快。因为山里,地里种出来的都是今天人们追捧的原生态食品。尤其现在政府扶持这里的村民种万寿菊,由于政府扶持力度大,在田间地头采摘漂亮的万寿菊的村民的笑脸,比万寿菊还要灿烂。
我不知道这里的村民年收入多少?我更不知道他们是否感觉自己幸福?总之,成片的万寿菊包围着,冒着热气的温泉水浸润着的小镇;鸡枞 大红菌 奶浆菌成了餐桌上最常态的野菜的小镇;老人脸上的笑脸写着生活状态非常不错的小镇;有着不需要三迁教,也无需过厅语就考不上北大、川大,清华、复旦随便读读的娃的小镇……这一切都让这个小镇成了我心中神一般的存在。 这个中国西南边陲最极边的小镇——腊幸,有幸生活在这里的人是不是很幸福的感觉?昔孟母,三迁教,而这里的孩子的童年都在找菌子,摘万寿菊,泡温泉中度过……我们成天被监督孩子完成作业折腾的死去活来的人,是不是也想来这个小镇仙仙地活一回?
都市的霓虹令人向往,被灯红酒绿笼罩的人们也因此复杂了起来。比较而言,这些吃碗苦荞米线便到山里采菌子,到地里摘万寿菊的村民眼里心里口中的故事都是那么的原生态。我不知道浓烈的老白干是否跟这宁静的小清新放在一起有点违和?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把大都市的繁华景象跟腊幸的繁花、漫山遍野的绿和村民脸上的笑容硬来了一个VS。本年度我见过的最高级的富原来是生活在腊幸小镇的人们这一份心态。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儿子读小学、初中、高中的时候,我为什么要监督他写作业,而不是尽情地去打麻将呢?终于找到儿子考不上北大清华,考不上川大复旦的原因啦!如果还有如果,我一定打着麻将,喝着茶,让儿子去找鸡枞菌子回来卖了拿着钱去读书,哪怕考不上清华,随便考个北大也好。也许是父母操心太多,所以我儿子清华北大复旦川大都提不了档。比起腊幸村那个总理大叔姐姐的孙子,被我们天天守着读书的孩子是不是就……?
对于每一个人而言,是老天公平呢,还是老天更公平?
富,仅仅是对于物质,精神层面而言么?是否还有其他的评价标准?通俗点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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