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出生我养我的故乡时,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旅途,我没认真地跟他好好告别。
大一寝室四人,两个东北人,两个河南人。刚子,大钊和队长。“队长”绰号的来历我已经忘了。此人在军训的第一天,就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学校给每个人发了统一的不锈钢餐具,之前每次看到队长的餐具,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直到有一天,军训完后,队长打好饭,坐在了我的对面,我看到放在我面前的巨大无比的碗,才发现,他的餐具整整比我大两号。
我说:“队长,哪儿搞的这么大的碗?至于吗?”
队长:“嘿嘿,我妈怕我吃不饱,专门定做的,除了大小不一样,其他根本看不出来。”
看着自己碗里的两个鸡蛋,和他碗里的四个鸡蛋,我根本无法把面前瘦的跟小鸡儿似的人,和他巨大的食量重叠起来。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学校打水不方便,寝室四人一合计,买了一个饮水机。第一桶水装上去的时候,竟然生出一丝丝家的味道。过了两天,桶里的水还剩四分之一时,队长瞅了一眼,喊道:“哎呀,不好!快没水了!”我在心里暗暗赞到:不亏是队长,觉悟就是高,这是要主动打电话要水啊!刚想好用什么词开口称赞他时,我眼睁睁看着他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大瓶的农夫山泉空水瓶,对着饮水机开始接水。饮水机滴下最后一滴水后,水瓶刚刚接满。他得意的看了我们一眼,喝了两口水,开心的出了宿舍门,留下我和刚子四目相对。
听到他脚步声离寝室越来越远后,我拿起他的水瓶,分别倒在我和刚子的水杯里后,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水,到水管又给他接满,放了回去。刚子说:“喝不出来吧?”我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晚上回到寝室,看着队长举着水瓶开心的喝着自来水,我真心的为他感到高兴。
开学两个月后,大钊已经失恋了两次。他开启了祥林嫂模式,逢人就讲:交个女朋友,不如养条狗。我们都以为他发发牢骚就完了。结果某一天的下午,我回到寝室,发现多了两条狗。他拉着我兴奋的跟我说:“来来来,跟你介绍一下我的两个女朋友,索菲亚和尼克松。”我看着一个纯白,一个黄白;一个憨憨地,一个傻傻地,想到了关键问题。“它俩都是母的?”“你傻啊,听名字你听不出来啊,小白尼克松,公的;小黄索菲亚,母的。”我心想你倒不挑,公母通吃。从此,我们寝室就变成了六人间。
除了大钊以外,我们都叫他们小白和小黄。为了喂它们俩,我们以日均一个的频率从食堂顺走碗,端到寝室。日积月累的,隔壁众多寝室没碗后,都跑到我们寝室借。有一次我们喂小白小黄时,疏忽大意忘记关寝室门,被N多人看到,就再也没人来借碗了。除了我们吃什么它俩吃什么外,我和刚子还会抓点蚯蚓之类的昆虫,给它们俩打打牙祭。小白每次吃蚯蚓时,都能让我想起我在家吃面条的场景。
有一天我在网吧,队长打来电话,告诉我,小白跳楼了。给它们俩洗完澡,放在阳台上晒太阳,等再回头,就剩下小黄了。我说别闹了,真的假的。他说真的,楼下已经有女生在尖叫了,说太残忍了,你快来给它收尸吧。
小白死后,小黄很孤独,大钊也不怎么管他的“女朋友”了。暑假前,我把小黄寄养在理发店的老板娘那里。开学后,老板娘说,送回老家了。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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