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可以关关了

故事发生在落实中央八项规定之前。

      有次开车到某县办事，觉得同学恍然一两年都没见了，就提前给县里做公务员的同学甲去了个电话。到了后，甲热情中带着真诚，从迎接到做向导不住脚地跑前跑后，令我内心暖暖的。眼看到饭点，他又忙着联系饭局，我赶紧阻拦：“千万别麻烦啦，今天就咱俩，越简单越好，整碗拉面喝碗羊汤啃俩火烧就中!”同学觉得我是和他开玩笑，马上笑着说：“你都挺长时间不来啦，真这样还不得骂死我。真不麻烦，带你参观完某某景区，咱去就近的乡镇，我的个小兄弟都提前安排好啦。就是稍远点，十多公里。”一见这，我不能再说别的，只有遵命。

结果，我们在开车赶往饭局的当儿，工作在另一个城市的同学乙忽然来电：“我已经走在高速上，一小时后到你那里，车上四个人!”

甲坐在副驾驶，立时着急了：“鸟啊，这个点才电话，咋安排!”

“我不管你都得管，我爹就是你爹，他想看看牡丹，临时动议就上路啦!”甲和乙从上学时就互相“刺”，说话从来都大大咧咧，直来直去。

“真老爹来啦!别为了混顿饭忽悠咱，真在路上?”

“骗你小狗，咱爹被从轮椅抬上的车，我自己整不了，表弟陪着一块儿呢。逛景区你甭管，但中午饭，不宰你宰谁!”

甲一下子重视起来，登时急出一头白毛汗，赶紧电话一通打：下属单位、熟悉的同学、自己帮过的还没来急答谢自己的人，一一打过去，主题是要求人家给安排一桌。初春天不热，我之前把车内空调关着，他急急地说：“老郭，你把空调开开!”

对方只要一接电话，他立即打了鸡血一般，插科打诨、或揶揄或臭骂或恳求地叫人家订饭，自然这个说出差了，那个说来不及，放下电话，他一边抓耳挠腮一边骂这个白眼狼，骂那个用着人靠前不用人靠后，最后，想了想他又抄起了电话……

终于，有朋友答应在县城一家酒楼给免费定一桌，他这才长出了口气，回转脸对我说：“咱（车）调头去那旁，空调可以关关了!”

我是个喜怒少形于色的人，看他表演似地一番忙活，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这时，他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但半是解释半是自嘲地说：“让你见笑啦!和你一样也念了四年中文，但成不了文人了。穷县城就这熊样，挣这么点一两千工资，养家糊口都不够。咱又不能丢了兄弟情谊，也只有这里蹭点那里蹭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