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李大狗一大早就起床了。工厂今年分两批放假,第一批腊月二十,第二批腊月二十五。第一批放假的人上到昨天为止。因人手不足,两班倒行不通,第二批放假的员工已全部转成白班。上班时长不变,照旧是早八晚八,中间一个小时吃饭。
李大狗在工厂门口吃早餐时,看到许多人拖着行李从厂里走出来,上了路边的私家车或出租车。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这一刻,他脑海中涌起一阵无以言表的冲动,特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他掏出手机给远在南庄的妻子打了个电话。一阵嘟嘟声过后,电话自动挂断。
他有些失望,放下手机,飞速把碗底的粉刨进嘴里,付了早餐钱,独自埋头往厂里走,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热闹与他无关,笑声听着尤为刺耳。
他取出钥匙把仓储部大门打开,钻进了办公室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左腿搭在右腿上,右脚跟着地,脑袋歪着靠在椅背上,一副颓废至极的模样。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边,探头跟李大狗打了个招呼;李大狗听到动静,迅速坐正,回了一句——“你也来这么早啊。吃早餐了吗?还来得及打包。”
那人点头,没再说话,转身走进仓库深处。渐渐的,工人们陆陆续续已到齐,坐在休息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这是他们一天中最悠闲的时间——基本上一个小时候才会来货。
工人们有一张生面孔,不高,略胖,眼睛很小,看着年轻,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他是来替换黄三毛的工作的。他叫小武,是个寒假工,还在上大学,懂电脑,待人接物都很礼貌,做事也踏实,很快就跟仓储部的大部分人打成了一片。
每每看到小武,李大狗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李泉——那个李大狗手把手教出来的白眼狼。那时,李光沫是真心为他着想的,可他不但不领情,还跟前班长光头混在一起,想夺走副班长的位置。
光头被调走后,李泉自知理亏,又备受排挤,没多久就主动辞职了。自那以后,李大狗再没遇到他。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李大狗这次没跟小武推心置腹,而是以领导的身份与他相处。李大狗一贯主张工作与生活分开,平时可以在一块谈天说地,工作时必须听从安排,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门外传来动静,李大狗走出来一看,送货的人来了,遂用对讲机联系仓库深处的工友。接收货物后,一干人分成两帮,李大狗和小武走进办公室,其余人则拉着货物进仓库码放。
李大狗注视着小武将数据录进系统,跟着捡起桌上的手机往卫生间走。隔着老远,李大狗便闻到一股烟味,不由心生不悦,班长才放假,他们就明目张胆地在仓库里抽烟,当真不把领导的话放在心上。
李大狗冷着脸走过去,让他们把烟掐掉,称再犯就通报给班长。几个工友虽掐了烟,但心里肯定不以为意,甚至认为李大狗小题大做,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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