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我喜欢夜晚，喜欢万家灯火映照下的迷离。每一盏从窗口钻出来的灯光都让我温暖。还有飘出来的饭菜的各种香气，我常常诧异，世上怎么有这么多种香，油、葱、蒜、大料、花椒，连肉香也分猪的牛的羊的……当然也有狗的……

在小区的一隅，我仰望着高耸的大楼，眼前晃动着老妇人剥蒜的手，小媳妇翻炒的大勺，中年男子系着围裙，小儿的呀呀稚语。。。。。，什么时候有一个窗口是我的呢？

虽然留恋这气息，但我决不敢太晚归去。城里人们的夜生活太丰富了，从傍晚开始，这周围的大大小小饭店里就人声鼎沸，那些男人的胃一旦被酒精浸泡过，就一反常态。

我得早点回家，我的家在这个封闭的小区外，离铁道不远的地方。我住的地方很隐蔽也安静，这里车子进不来，平时行人也少。

因为我每天很辛苦，夜晚特别需要睡个好觉，但常常并不如愿。最近7号楼的少年柳永和一个女孩经常来，夜幕下，微风拂过，我听到了窃窃私语。即使离的远，我也大气不敢出。

那个走路风姿绰约的苗小春也来过，她经常和一个秃头的男人制造一种暧昧的气味，又浓又烈。有一次，偷偷溜过去，我竟然看见了她白白的屁股。

夏玉兰是个让人费解的女人，她孱弱、忧郁又美丽。每次从她身旁走过，我总能闻到一股特别的气息，她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走来，静静地坐下，手臂支撑着头，望向黑黑的夜空，像是等着远归的家人。

我特别好奇，每次她走后我都悄悄地跟着她，这是我喜欢的女人，我要保护她的安全，她进了小区进了楼口，上了楼梯我才放心。她家在三楼，我是知道的，我根据她咯噔咯噔的脚步走到三楼就停下来判断的，之后我发现一盏灯亮了。

后来，我惊诧发现附近工地的农民工经常到她家去。无聊的时候，我经常想一个问题：如果我有一个朋友，我必须得说说这个秘密，但我没有朋友。

我在小纠结中过着日子。对夏玉兰身上的气息更加敏感。她总是不声不响，有一个周末，她也来铁道附近，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粗壮的男子，在满是星星的夜里，我听到她压抑的喉结发出“嗯嗯”的声音，我分辨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

再遇到夏玉兰的时候，我发现她的黑眼圈越来越重，我怜惜地注视着她，她确视而不见。她旁边那个叫小彤的女孩穿着新的耐克鞋从我旁边欢快地走过。我听到了无奈和欢喜交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