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纪录片《南宋》,一改自己多年来南宋腐败、奢华、不求上进、偏安一隅,以致导致最终亡国的印象。我相信大多数人对南宋的印象要来源于林升的诗句: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林升的这首诗虽含讽意,却也描述了临安作为南宋都城当年的繁华景象,遗憾的是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只集中到了‘’只把杭州作汴州‘’了。实际上,真实的南宋却是另一番景象,“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这是著名史学大师陈寅恪的南宋;而汤因比说:“如果让我选择,我愿意活在中国的宋朝”。
被我们误读的南宋有意思的,《南宋》的序幕竟然是从一只精美金簪开始,‘’妙龄少女,明眸皓齿;得君一簪,喜笑颜开。一袭红纱,嫁作人妇;信手画眉,煮茶泼墨。风起云涌,战火纷飞;人仰马翻,金簪蒙尘’’。这便是收藏于江阴市博物馆的金莲藕花簪,南宋手工业的发达可见一斑!
1127年5月,宋徽宗的第九个儿子,宋钦宗的弟弟,侥幸漏网的康王赵构在大臣们的拥戴下,于南京应天府,今天的河南商丘登登基称帝,年号建炎。南宋的笔墨在历史的测卷中渐渐舒展开来。
临安距离当时南北分治的淮河也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在南宋的150多年中,这段距离也足以成为临安发展和繁荣的屏障,成为周旋金人兵马的防线,于是乎往往是淮河的两岸将士百战身名裂,而西湖的歌舞却依旧在云水光影之中不做片刻的停歇。年轻的高宗本想着凭借着淮河和长江的天堑,在江南的烟云中做临时的安居,励精图治,北复中原,一雪靖康之耻,但不曾想到,这一时的临安却在历史的字里行间,在西湖的湖山晴雨之间,在临安城的市井坊巷之间做了千古的逗留。
北宋立国南方就逐渐发展成为国家经济的重要依赖,宋室南渡,1141年《绍兴和议》的签订,有了一百三十几年的偏安一隅,宋金之间大规模的战争得以停息,为南宋赢得了发展社会经济,增强军事力量的难得时机,南方正式成为中国古代经济文化的中心。南宋孝宗末年的时候,每亩水稻312斤,相当于1952年解放初期的水稻产量。农业兴则百业兴,纺织业、制瓷业、造船业也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此外,制茶、造纸、印刷、制盐、矿冶业等也无不发达。以系统纪实的文字深怀眷恋地来追念一朝国都的繁华,独有北宋的汴梁和南宋的临安享此殊荣,《东京梦华录》《梦粱录》《武林旧事》可以窥见两宋首都的富贵与繁华!临安在南宋鼎盛时期人口达到一百到一百五十万人口,而此时西方最繁华的城市是威尼斯,也不过参差十万人口,马可波罗曾经惊为天城的汴梁已经不能与临安相比。
从宋之前的唐汉和宋之后的元明对比,我们更可以求得南宋藏富的大致印象,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中记载一位家有五千万钱的汉代巨富樊嘉,五千万钱相当于南宋的五万贯,拥有五万贯钱财在南宋时期属于一个中等人家,难怪南宋学者吴箕要感叹‘钱以五万缗计之者多甚,何足传之于史’。
越来越多的史学研究者一改往日的谨慎与吝啬,对南宋一百五十三年的历史给予了难以置信的赞叹。浙江大学教授何忠礼评价说,‘如果没有南宋的灭亡,继续发展下去,中国会是世界上第一个海洋大国’。
当我们解决了南宋是中国历史上孱弱的一朝的历史误读之后,新的疑问接踵而来,南宋如此富裕和奢华,为什么败于落后的金朝和元朝呢?这也是史家的千年之叹!值得一提的是在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的骑兵基本是所向披靡的,蒙古大军向北打到多瑙河流域,向南打到印度河流域,都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唯独在南宋足足打了四十五年,说明南宋并不是孱弱的一朝,不幸的是他们遇到了最强大的敌人!
法国汉学家谢和耐谢了一本记录南宋居民日常生活的书,书名颇具意味,《蒙元入侵前夜的中国日常生活》,就是在南宋要遭到亡国之变的前一天,南宋人依然在关注着他们的日常生活。这当然是极而言之,然而南宋庞大的财富没有更多地转化为强国力量,这也是千年一叹!南宋一朝就像一艘满载财富却不设防的商船,顷刻间颠覆在历史的惊涛骇浪之中。南宋的历史警示后人,繁荣的基石是和平,而和平的保障则需有强大的力量!
有史学家认为,南宋的消亡标志着古典意义中华文明的衰败与陨落,他们悲叹:“厓山之后,再无中国”。当然,这是杞人忧天,少数民族入主中原以后,仍然以中华圣君自居,厓山之后,文化继续,精神绵延,中华文明,开土拓疆。
现代史学家陈寅恪说:“尚气节而羞势利,天水一朝之文化,竟为我民族永远之瑰宝;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而造极于赵宋之世。后渐衰微,终必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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