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村稀疏的几户人家,在一片山坳的出口处,飘起了袅袅的炊烟,用淡淡的灰褐色,去涂抹着靛蓝色的天空,和几朵棉花似的云朵。一条清澈的小河,正有节奏地唱起轻快的歌谣,从几个玩耍嬉笑的孩子脚下流过。河上的一座小石桥上,翔宇的父亲,正骑着自行车兴致勃勃地经过。他刚刚从薛家出来,这一次,果然如他所愿,最起码自己的妹妹已经松了口,答应了翔宇给二德治眼睛的事情。虽然二德并没有亲口应下这件事,但是他也并没有反对,很明显他同样很看重这个机会,这个可以让他重新见到光明的机会。
“ 妈,我的眼睛真的可以治好吗?” 二德这一次好像也振奋了起来,他的心里似乎也看到了希望似的。“ 那个人,是我大舅?那?”
“ 二德呀!我知道你的心里不是滋味儿。可是,过去的事,总得过去,翔宇是你的亲表哥,发生那么大的事,要怪就怪我吧!妈当年太任性,太执拗了,导致你们从小就没见过面,两家人几十年不走动。现在想想,人这一辈子,不管你干了啥,到头来,总有一天,都会找到头上来的。” 母亲眼角噙着泪,轻轻地晃着头。
“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也想通了,只要能把我的眼睛治好,比什么都强。妈,我不能再让您跟孩子们,因为我受罪了。我很害怕,我的眼睛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咱们家以后该怎么办?” 这个可怜的男人,此时,终于跟自己的母亲倒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 我已经答应你大舅了,过几天,就让你跟翔宇去省城做一次全面检查,听说他那边有熟人,是专门从事眼科疾病的,治好的可能性很大嘞!” 母亲盯着儿子呆滞的眼睛说道。
翔宇得知二德答应了治眼睛的事后,就立刻打电话通知自己省城里的朋友着手安排一切。然后,亲自带上二德前往省城了。
进入五月,天气渐渐热起来,小花跟着奶奶在河边洗衣服,她用小手正抹去眼前黏着汗水的碎头发。那一刹那儿,奶奶的目光凝滞了一下,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让她的心头一紧,瞬间落泪的人。“ 这孩子的眉眼越来越像他妈妈了!” 老人心里暗想。“ 要是文静还在该多好啊!”
小花挽着袖口,把两只小手放进水中,让清冽的河水任意的亲吻着她稚嫩的皮肤。她咯咯地笑着,猛地把手从水中掀起,水花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
“ 奶奶, 等过几天,爸爸回来,他的眼睛,就可以看见我们了,对吗?” 她转头看着奶奶,忽然放开清脆的嗓子道。
“ 嗯,这次,你爸爸的眼睛肯定能治好!” 老人肯定的语气,看着小孙女笑着,这笑容是儿子发生矿难之后,头一次从她沧桑的脸上绽开,是那么的纯粹,真实。那是一种绝境之中看到了希望的眼神,瞳孔里亮着暖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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