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冠仪
在第一部惶惑中,抗日战争爆发后的小羊圈胡同因为战争、侵略而惶惑,分别为了生存做出了不同选择,第二部偷生则是写做出选择后的住户们通过不同方式在乱世中求生的故事。
在战争面前,瑞宣选择去英国使馆工作维持一家生计;冠晓荷、大赤包、蓝东阳、瑞丰等人则抓住时机拼了命地巴结日本人、军阀、汉奸,仅为了挣他们那一口昂贵的饭与极肤浅的虚荣;而一些老实的北平人在北平“过熟文化”的熏陶下本分地做着自己的生意,干着自己的活计。他们不巴结日本人,却也被时代的车轮倾轧。
小崔为瑞丰拉包月,却因为特使被刺而被牵连入狱,日本人抓不到凶手,又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就随便抓了两个人说是凶手。游街、斩首,这样的刑罚施加于无辜者身上,是侵略者残暴冷漠最好的体现。
天佑更是如此。一个礼貌、安稳了一辈子的老人,忽然被扣上奸商的帽子、穿着白坎肩拉到街上游街示众,这是对一个本分生意人最大的人格侮辱。那白坎肩仿佛粘在他身上、印在他身上,让他觉得这辈子都洗不清。
于是天佑绝望了,拿破缸顶院门是不管用的,日本人会走房顶上。在侵略者统治下的北平偷生的想法不过是梦幻泡影,当老派市民式的、小家庭的壳子被国家机器碾碎,不得不面对国家冲突时,他发现自己过去一辈子受到“过熟文化”熏陶的一举一动都不允许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竭尽所能,天佑发起了他一生中最激烈的反抗—以死来倾诉冤屈。但这也只是通过个人的死亡,让自己不必再为自己的污名负责,而又没有想到生他养他、敬他爱他的家庭将为此受到多么大的打击。四世同堂的虚荣幻象彻底被打破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天佑可悲,他谁都不得罪地过了大半辈子,却在全城人前被侮辱;但他也可叹,像他这样的偷生又何尝不是一代北平人的懦弱与不抵抗。
他企图顺着护城河漂到海里去,可是夙愿未绝又背负家国的人有哪能轻易地解脱,天佑最终都没有摆脱北平的囹圄。冰、树根与水藻将他缠冻在了河边儿上,只有无愧无悔的人才能到达自由、清凉、干净、快乐的大海。
弱国无强家,只有把个人的荣辱和家族的兴衰和国家的命运系在一起,才能真正的求得乱世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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