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对文字的触摸,让我对诗词产生了亲近之感。长大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读的诗词也渐渐多了起来,就越来越觉得作为一个中国人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仿佛自己能通过诗词文字穿越千年,与诗人词人对话,感受作者的喜怒哀乐。正如毕淑敏所说:“你必得一个人和日月星辰对话,和江河湖海晤谈,和每一棵树握手,和每一株草耳鬓厮磨,你才会顿悟宇宙之大、生命之微、时间之贵、死亡之近。”诗词于我而言,就如日月星辰般浩渺,如江河湖海般广阔,我就像是在诗海边玩耍的孩子,时而仰望诗词中最亮的星星,时而低头捡拾诗词中最美丽的贝壳,这些都让我感到趣味无穷。
在诗词里,我发现了不一样的春天。
早春之时,唐代诗人杨巨源写道:“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回望文登之春,似乎来得并不早。前些时日,每当行走在抱龙河畔,总是能发现绿柳枝头嫩叶初生,鹅黄之色并不均匀有致,春柳之萌态让人不禁想起了牙牙学语的孩童。不过几日,柳条舒展如翩跹少女,各处繁花似锦,怕是那关不住的文登人也会眼馋出门看花去,拍照欢笑总赞春了吧。
古人的诗词里“伤春悲秋”是常见的主题。能写出这样文字的古人们,岂不是一年到头都不快乐?其实也不是,再怎么死板的人,遇到春天,也不会心如止水。朱熹作为宋代大理学家,倡导存天理、灭人欲,一听搞理学,多半人就会对其有种望而生畏之感。可是遇到春天,再无趣再严谨的人也会迸发出人性可爱的一面。那首“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便是他眼中最美的春天。春天是新的,像刚落地的娃娃,在可爱的人眼中,春天是五颜六色的。
宋神宗煕宁七年秋,北宋“男神”苏东坡由杭州调任密州。次年八月,他命人修葺杭州城北的旧台,并由其弟苏辙提名“超然”,取老子“虽有荣观,燕处超然”之义。煕宁九年的暮春,东坡登超然台远眺,触动了乡思,写下了《望江南》。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同样是咏春,豪放派的东坡诗词却透露出了一股淡淡的忧伤,物是人非,站在超然台上,满城风光,尽收眼底。春未老,柳斜斜,春水春花和春雨,无一处不彰显着这个季节特有的生命与活力,然而在东坡的心里,此处风景再美也毫无用处,自己不过还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只能勉强把自己灌醉,将对故乡的炽热之情埋藏起来,以诗以茶以自慰。
熙宁十年,苏东坡四十一岁,又往徐州赴任。此时的他经历了众多的家庭变故,母亲、妻子、父亲相继辞世,自己在政治上遭人排挤和陷害。这一年的春天,他写下了这首《东栏梨花》。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暮春之时,梨花白柳深青,此时的东坡心绪惆怅,恰如东栏那一株白如雪的梨花,想到自己一生正道直行,不卑不亢,然而春光易逝,人生短促,面对如此境遇,能做的只是将人生看淡,在失意中寻求解脱。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有言“一切景语皆情语”,面对春景,东坡惆怅了,失意了,无奈了;也看透了,读懂了,释然了。
沐浴在古诗词的东风中,我感受到了诗人词人们对于春的渴望,对于春的喜爱,对于春的赞美,同时也窥到了那超乎于春景之上的心灵密码。真可谓:等闲识得东风面,诗里词里都是春。春水春花春伴雨,有思有忆有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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