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二十七号下午回的家,有些晚,也很冷。当时电话父亲来镇上接我,却一直未接通,我就随手招了一辆摩的,和师傅讨价还价十二块送到燕子湾。于是,一路上吹了十里八里的冬风,刘海也被笔直地强拉到两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时,就可以看到雾松的景象。但后来下车,我还是给了师傅十五,因为师傅那一脸的皱纹和两手的老茧,和父亲的一样异常醒目,而我,恰好深爱着父亲。
次日二八,黄道吉日,老黄历上赤裸裸地印着宜嫁娶。岳阳的玮强兄、邵阳的珍姐以及衡阳的某些同学也正值当天明媒正娶。虽说是猴年,但我非悟空,也就没法施展分身术,一一参加若干婚礼,倒是珍姐取得先机,我应邀出席,却似走过场般在移花酒席上小动了几下筷子,珍姐识趣地放我回家了,那一刻,我觉得她是懂我的。
晚饭期间,母亲和我聊着天,还不时骄傲地笑着,因为她的儿子告诉她,村里的同龄人没法和他比,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嚼槟榔,他只做其他人做不了的,开几百人的讲座,做最大的学生会干部,和领导出入酒席,等院长上台主动握手致谢,他独自创业白手起家,他欠一屁股债也能淡然自若,他牛逼到连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难以置信。所幸的是,他一般不是逢人就说,因为他也一直想忘了过去,然而,历史有时候却戏剧性地重演了。
你还相信爱情吗?在别人还没来得及问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扪心自问好多遍了。答案也是肯定的,因为只要我们还能认认真真地去喜欢一个人,那就是相信的。爱情,它或许不是结果,不是过程,但一定是喜欢的动力。我喜欢你,就是如此简单——相信爱情。
我已经是两个外甥的亲舅舅,他们不知所以然地爱着我,所以,我每次的回家,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过来扰乱现场,能拉屎的地方,一定不只拉一泡尿;能翘响的椅凳,绝不让它呆若旋转木马。我也是尽力摆好一个亲舅舅的姿势,用所有还没有赚大钱的方式爱着他们,摸摸脑袋,拍拍屁股,或者玩着把有的变没了把没的变有了的把戏,他们不亦乐乎的时候,家里通常是鸡犬不宁。却也好得很,因为小屁孩笑比哭来得好看。
三十是小外甥俊逸的生日,我没有记得,二姐有些失落,在空间落寞了一句:儿子的生日都没人记得,悲催。我点了赞,却不知道这个赞有何意思,或许是埋怨自己吧。我多想说,有时候我已经心里疲惫了,只是为了让生活能一如既往地祥和,这副皮囊不得不坚挺着。然而,男儿是不需要同情的,说多了掉气节。
姐姐、姐夫们很爱用打牌来打发团聚的时间,而我无感,不到万不得已,我就不会去凑一脚。我也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有了兴趣洁癖,拒绝黄赌毒。但终归是好的。
家里夜宿多的时候,父亲母亲就不得不和我睡同一间房的两铺床。现在是凌晨一点半,父亲的电脑还开着,人却睡着了。母亲鼾声不断,起伏不定,也是该找个时候去检查一番了。
……
夜渐渐深了,而我愈发清醒。现实和梦想慢慢靠近了,因为人醒着,梦没了,所有的梦想就都成了想。
郁川
2016.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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