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温存

      昨夜雨疏风骤，留下满地凋零。

      清晨匆匆出门，清新湿润的空气中氤氲着丝丝凉意，绯红的枫叶满载凄婉徘徊在灰白相间的天空，东洲岛孤凄的雁鸣与幽怨的钟声汇成了一曲寒秋晨歌。

        和平日一样，班里的孩子早早地端坐在教室。我一一查看，除了两个男孩子之外，其他同学的衣服还算保暖，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家长朋友们的有心点赞。

        课间，我正准备组织“小的们”参加学校庄严的升旗仪式。忽然一位身材瘦小的家长，提着一个大袋，脸上堆满笑容，气喘吁吁地向我打招呼。“李老师，我是…家长，怕孩子冷，来给他送衣服”，我瞅了瞅那个大袋，里面好像还有一条厚厚的毛毯！我在为孩子感到庆幸的同时，内心又一次被这洪水般的父母大爱席卷得千疮百孔，一股莫名的暖流轻启了记忆的闸门。

        2001年，是我参加高考的那一年。母亲担心我脆弱的心理承受不了高考之重，会隔三差五的乘车到县城来看我。由于没有手机沟通，我们母子俩也就常常会有偶遇于校园的惊喜。母亲每次都提一个白色的篮子，里面盛着可口的饭菜以及新鲜的水果，偶有一些衣物或生活用品。食堂里没有餐桌，同学都习惯蹲着一圈吃饭。母亲从篮子里麻利地取出饭菜，我便狼吞虎咽“埋头苦干”，也顾不上和母亲攀谈。母亲只是微笑地端详着我，脸上尽写着欢喜与满足。关于学习母亲从不过问，她知道我的基础不太好，从农村到县城读书也是费劲周折。等我吃完饭，母亲就要往车站赶了，母亲总会用鼓励的口吻说：“不要太紧张，学习只要尽力就行”。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每次都能让我感到无比温存，使我心底暖流涌动，浑身充满力量。

        母亲身体不好，晕车特别严重。从家里到县城一路颠簸，大多数人下车后都会“翻江倒海”，不难想象母亲一路上所承受的煎熬是何等痛苦。可是，母亲每次都强掩倦容，不想让我这个“暖男”为她担心。现在想来，母亲虽然言语简单，但却在举手投足的不经意间向我传递着沉甸甸的东西。

        都说世间最无私最伟大的爱，就是父母对子女的付出，他们默默倾注，不求回报。我们姊妹三人刚刚参加工作时，父母依然住在农村老家，由于工作繁忙，回家的次数就变得越来越少。那个秋天，国庆长假前期，母亲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明显感受到母亲很虚弱，说话声音很小。我以为是电话信号不好，只是告诉母亲还不确定哪天回家，便匆匆挂了电话。等到国庆放假回家，院子里大门紧闭，满园的桂花肆虐地绽放，稀稀疏疏地往下落。院子里一地枯黄，应该有好些天没有打扫了。我顿时意识到母亲的虚弱，慌忙掏出电话……

        母亲手术住院了！我满是自责与悔恨地匆匆赶往医院。母亲侧身躺在病床上，看到我来后，消瘦的脸上吃力地挤出一丝微笑。我哽咽着喊了一声“妈”，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野。爸爸说，母亲为了不影响子我们工作，死活不让父亲告诉我们她手术的事。就在进手术室之前，母亲用虚弱的声音给我打了那个电话。哎，一万个自责与内疚让我紧紧握住母亲枯瘦的手……

        如今，又值寒秋，又见这份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