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一那会儿学物理,严肃的物理老师不打晕头楞怔的差迟学生时,会冷不丁地嘣出一句,云贵高原常规下烧火不易煮熟一枚鸡蛋而新疆的戈壁滩上拍碎个鸭蛋夏天不用火烧就可摊熟一张煎饼,听着怪美,每每忆起,常觉新奇,回味无穷,至今不能忘怀。
十年前去云贵大山里做煤矿工人,大雪天寒彻骨,正干着却被迫停工了,说矿方四证无一证,得大加整顿,安全要紧。闲不着的我们,冷囚在黑屋里也是白受冻,就相约了去爬山,去凑热闹赶当地颇具民族风情的集会,猴场羊场猪场(均地名集会名)乱蹿儿,只差没到龙场去拜见明时格物致知的圣人王阳明公了。
蹿集市次数多了,发现那里的土著民族自养的肥猪特大,足有千而八百斤,且杂碎之类又特别的便宜,一双大猪耳朵一毛钱,四个蹄三毛钱…一起去的光头是灵通人士,有先见之明,他津津乐道,说了不只一回个中趣事,他说…这里的原住居民不会做生意,也不会吃,把喂了几年的大肥猪杀了,猪头猪脚及内脏全都扔了,来打工的齐鲁人带的家属买菜路上捡了,好几顿在小土屋里改善伙食,当地人闻香起思,深感怪异,再扔再试探,远远地依树傍墙角伸了脖子勾了头偷看,果真又被外乡人捡拎了去…这么脏兮兮的东西竟也能吃?
不能吃…她们捡它干什么?
既然能吃…咱何不拿它换些钱?
于是,才有了三个大猪腿仅仅只卖三毛钱的要价儿。同行的光头又说,当地人着实憨厚,怕要高了价儿冇人买,也不敢一毛钱一腿,只好四腿混要三角钱。听得同路人都笑叉了腰。
猪大肠小肠也不扔了,论掛买,象盘卷的一套套草绳儿,反正一猪一盘肠,只要五毛钱,我是特喜欢这一口儿,凡好吃的我都好尝鲜,也不因它真的低廉,而是见了就买,为解馋。
提一掛沉甸甸的,翻山越岭到矿上,好打牌的围床铺上打牌,我不顾休息就去翻洗猪肠子,五七遍里外弄干净了,丟电锅里煮,当时正清明节前夕,环眼的老焦的妻子在家乡给他打长途电话,问清明节对仙逝的前辈咋么个表示法儿,老焦正旁观着牌看得兴起,二话不说,回道:祝妳清明节快乐!
焦一语出,逗众人笑得狗窦大开。有点文化水平的牌友就对他批讲道:人间不是所有的节日都可用来祝快乐的…象清明节,天下芸芸众生皆怀古悲念先人…哪有乐可言?妳总不能在殡仪馆和医院扯横幅挂大匾祝愿去过的人们:欢迎您再来…吧?
焦不笑,也不恼,低声回一声:还不是想大家没事儿干,怕老乡们千里迢迢在外寂寞…给妳们个乐子么?
众人又笑,纷纷说:再搞笑也不能这么个时刻搞那玩笑啊!
我放电锅里的猪肠,不多会儿,己香气扑鼻了,老焦等人也嗅到了,打牌的与不打牌的也不打牌看牌了,往床上一甩,都围扰锅来,有人掀锅盖,满室飘香,有人提勺子拿筷子,七嘴八舌说,丫的让尝尝,尝尝。
我笑脸相迎,说,煮一锅子…就是让大伙都尝的…请尽情吃吧!
手快的夹了一筷,放嘴里,一嚼,说:哈…不熟!
后面几个刁到嘴的,也说:咋毬毛弄的…真个不熟啊?
我亲自尝了,咬不动,就是不熟。
于是,连夜熟。熟到第二天小上午,让大家尝,仍是不熟,根本嚼不动。
深以为怪,但到底不知咋么回事。
此事己过去十年了,竟一直没想起用物理老师的理论去揭示它的奥妙与真谛。
今晚,我在超市又遇猪肠,特意买了一斤多生鲜的,回住室洗净了,仍放电锅里煮,加花椒盐,一会儿,香飘四溢,又一会儿,夹一筷子,一尝,满囗生香,还特别熟透,一嚼就烂。
是假的么?
不是。那超市牛杂羊杂人造的,我前年上过当的,假的,我不会再买它,不要分文送我也不要。
我再尝,还是真的。
更关键是为什么这么快就煮熟了呢?
难道这是处在大城市的地界?
我解释不明白,但熟了却是事实。
妳若不信,也可过来尝一尝呀,看香不!
12月12凌晨4o分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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