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玉楼春•别后不知君远近
欧阳修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攲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夜，微凉。

风也寂寞了，吹得那竹叶刷刷作响，妄图引起屋中美人的注意。那美人站在窗前，目光穿透竹林，望着黯淡的虚空，一片茫然。

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曾陪在他身边，为他斟酒，替他解闷。她一直在等，等他开口，让她留下。她甚至尝试着借着酒意，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将她抱起，送到床上时，她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可他只是替她盖好被子，转身便出去了。

最开始，她以为他是君子，不愿意乘人之危。她百般暗示，希望他明白，她是自愿的。

“公子，你救了我，我的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

“你练好武功，将来会派上用场，帮我成就大事。”

因为他这句话，她把自己往死里逼。就怕武功没学好，他会失望。她不知道所谓的大事是什么，只知道无论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包括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

“紫烟，你是我手中最利的一把剑，不到必要时不可出鞘。你只需凭美色，就可以轻易俘虏那些男人。”

莫不是她对他太过主动，竟让他以为，自己是那般水性杨花的女子，还是有狐狸精的天份？每次接到命令去引诱别的男人时，她总是忍不住苦笑。

她是他手中的剑，是秘密武器，是致命的罂粟花。唯独，不是他的女人。

即便如此，她仍是无怨无悔。他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被任何一个女人羁绊。只要这样想，她就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仍是值得的。

直到另一个女人出现。

他对那个叫谢莹儿的少女有欺骗，也有利用。可他即便在骗她时，眼里也充满了柔情蜜意。那是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

那种眼神让她嫉妒，让她疯狂。恨极时，她甚至想毁了那个女孩。

他敏锐地觉察到了，让她回竹林小屋等待下一步任务，自己却带着谢莹儿，不知去向何处。

一天，两天……

一个月，两个月……

再没有半点消息。

她曾看着水中的鱼儿，幻想着鱼传尺素。可鱼儿摆了摆尾巴，消失在池塘深处。

连鱼儿都不愿意帮她呵，她输得彻底。

漫长而无望的等待，让她渐渐被绝望吞噬。

只有恨能摆脱绝望，绝望到无以复加时，只剩下恨。

甚至连夜风穿林打叶的声音，也盈满了恨。

站得太久，心也凉透了。她走进卧房，合衣躺下，美目轻轻闭上。多久没见他了，容貌都有模糊。只有声音是清晰的。

“紫烟，洛紫烟……”

她仿佛听到他在唤她，惊得坐起来。可暗沉沉的夜里，只有风声、叶声，还有她的心跳声。

她重新躺下，尽力平复自己的心跳。

许久，她做了一个决定。

“慕容泽，倘若今夜你到梦中与我相见，我便不再记恨你。倘若你不来……我便杀了谢莹儿，让你痛苦一生！”

夜风撞开了纱窗，吹灭了桌上的油灯。四周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