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防老，幸甚至哉？

      春节的脚步临近，今天的午后，在我家楼下寻找简单的饮食店，只有一家沙县小吃还开着。进门落座，对面坐着一位孤独的老伯，正在啃着沙县小吃店中的排骨——名副其实，都是骨，一排一排的。满桌散落的，基本就是瓦罐里的原生态。

      忍不住，我主动问了一句：“老伯，牙口很好啊，这样的硬骨头都能啃得动？”老伯笑笑说：“呵呵，哪里啊，就是吸两口而已，反正没肉，牙早就坏喽。”我用中国人特有的方式说：您这牙口，比我这样的年轻人还好呢？看上去只有六十吧。老伯嘿嘿一笑：“姑娘，大胆往上加，我七十六喽……”

      我随即大赞：“太不简单了，七十六还这样硬朗，换做我，早就天天吃稀饭啊。怎么不叫小孩做饭啊？”

在我心中，老伯啃下这样的排骨，是境界。

      正巧，旁边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来打包扁肉，交代不要放味精。她听得我们的交谈，说：“嗨！我今年都七十八了，还不一样，自己吃。现在，还要照顾一个病人，我家的那位快八十了，出不了门。”

      我心里一惊，“崇仁里”，我居住的这个全国文明小区，里面居住的大都是像这样，年逾古稀，相依为命的老年人！

      我连忙说：“哎呀，奶奶气色真好啊，子女呢？他们怎么不做饭？”我心里想：老问别人的子女，其实我是在问自己。奶奶很淡然地说：“都在上班呢，还没放假呀。”

      我想：真的，中国人都说养儿防老，可是真的到自己老的时候，儿女都在奋斗，防不了老啊，只能自己保养好啊，而且还要互相关照，相依为命。很庆幸我老妈身体好，她总说：“妈妈的身体好，就是你的福报。我现在明白了一些。”

      奶奶又说：生孩子，生一个是这个样子，生两个依然是这个样子，都在上班，都在工作。我们还得自己照顾自己。

      我心里想：是啊，生一个很累，生两个养的过程更累。父母满心希望到老的时候，儿女能回来看他们，能够照顾他们，可是，结局是差不多的。不是在国外，就是在路上，或者在心有所属的地方。越是城镇越是这样凄凉。反倒是很多农村的娃，这时都回家，至少待上半个月，可是接下来的，也许是长达一年的分离……

养儿防老，幸甚至哉？

        都知道中国最好的文化就叫——孝。孝之道的中庸式解读，应该是子女孝敬父母，父母关爱子女。是双方的，周全的。如今，我们的孝道，完全是一边倒，父母无限关爱子女，耗尽一生的精力，到了最后，孑然一身，子女依然我行我素，远走高飞。也会打电话，也会报平安，可是，都是面上的。即便是这样，老父母也都得以满足，中国父母的伟大，也就在电话连线中，在浩渺的网络信号里，被无限扩张，被神明得知。想想，也只能是苦笑。

        我很不孝，和母亲在一座城市，却很少见面。妈妈为了不给我和弟弟添麻烦，自己一个人住。原先我还看不懂，如今我开始明白并崇拜妈妈，她是高人，有“自行安顿，了却凡尘”的超圣之心，而这样的举动在妈妈的晚年做出，更显出她的高尚和我们的卑微。想到这里，当时的我赶紧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她此刻正在给忙碌的弟弟一家做午饭呢。啊，我的心又被戳了一下：子女需要爸妈时，他们的义无反顾。这让我更加惭愧，简直有点觉得自己不配做妈妈的孩子。而老妈依然乐呵呵地。

        我也想到自己的儿子，他在哪？在球场，在学习现场，在上课的路上……他还在重要的人生拐点——青春期。一年多了，我有点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对我的需求除了经济供给之外，也越来越少：少了黏连，少了撒娇，少了询问，少了接受批评……

        啊，好想回到传统的中式家庭啊，好想三代同堂啊。

        如今，我们的家庭已经过度西化，我们穿着中国人的衣服，吃着中国饭，脑子都被洋人侵占。生活如此，教育也一样。充斥在教学领域的，“言必称希腊”，都是某某外国教育家曾经说过，某某西方学者这样讲来……我教语文，好不容易关注的是母语教学，依然都用洋理论来论证中国语言文字教学。可以么？当然可以，但我们祖宗传下来的宝典呢？好多人觉得不管用了……

        文化自信从哪里丢了？从孝道开始吧。有点伤感，春节临近，如此不堪的感悟和大家分享，影响了喜乐气氛，而且说得相当狭隘与偏激，都是我一时的感悟与心情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