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成长记三十五——罄竹难书的德语

熊孩子成长记三十五——罄竹难书的德语

        儿子的德语学习开始于高三、大一之间的暑假。学德语的诱因是源于美国大学高昂的学费。当时朋友的女儿刚刚考取哥大的研究生，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大致在七十万人民币左右，望女成凤的朋友为支撑女儿的学费，已经卖掉了一套房子。儿子很受冲击，数学不灵光的他，用脚趾头也能算出他在美国本硕读完后的支出。而德国大学不收学费，一个德国留学生的生活费大约在五万到八万人民币。为了图便宜，他毅然决定，学习德语，到德国读研。

    德国很遥远，德语很陌生。儿子做了决定，我和孩爸也开始了解德语。

    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曾写过一篇文章叫做《可怕的德语》来吐槽这门“罄竹难书”的语言。他说“作为一个语言天才，能用30个钟头学会英语（除了拼写和语音），30天学会法语。30年才学会德语”。

    德语的语法晦涩难懂到令人发指，比如树是公的，树芽是母的，树叶是中性的；马是中性的，狗是公的，猫是母的，当然公猫也是母的。“你”、“您”和“你们”这三个人称代词在德语中加在一起有十二种变化和十种不同的写法，对此，英文只非常友好地说了个“You”。

    对德语的了解让我感到绝望，后来，看到了越来越多对德语的口诛笔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闲的牙疼，为了消磨着痛苦的时光，发明了同样蛋疼的东西—德语”

    “我能理解德语以及发明德语的那个神经病了。不过德语最好打开方式就是—找翻译”

    既然选择了学德语这条路，再吐槽也无用。儿子倒是没有纠结，做了决定并很快付诸实施。高三、大一之间的暑假，报了网课，把自己在国内的最后一个假期几乎都沉浸在德语里。

      进入UT奥斯汀，他把德语作为选修专业，每周上4次德语课，大一两次期末的德语成绩全是A，正当我们沾沾自喜，感觉德语并没有那么恐怖的时候，儿子又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这种选修课的难度根本没法应付德福考试。儿子留学一年，常让我有如坐过山车，他从地球那一端传来一个好消息，我还没来得及体验飘到云端的快乐，一个视频之后，又让我跌落谷底，充满忧虑和不安。

    大一结束后暑假回国，他第三天就开始到应试能力超强的国内机构开始德语学习。没办法，要想在四年后通过德福考试，必须加班加点。

    其实，德国基本上所有大学都有英语授课的专业，所以有不少新一代的中国留学生在德国大学或研究生中接受英文授课，考试也用英文。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绕过德语这一劫，缩减学习的时间，降低毕业的难度。

    有些事情终究是绕不过去的。

    德国不是英语国家，申请德国永居或国籍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会说德语。或者说，德国社会压根不会接受不会说德语的人。

    德国企业会优先选择会说德语的中国员工，国内的德企亦是如此。虽然很多德国公司领导的英文水平都很高，但只有德语流利的员工才有可能被领导视为自己人。

    虽然德语很难学。我们还是非常支持他在美国读本科期间，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能够完成德语的学习，现在在中国的一线城市，掌握一门外语已经非常普遍，在未来的职场竞争上，具备过硬的专业技能，并掌握两门以上语言的人才属于稀缺人才，无疑更加掌握主动权，在这一点上，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

      现在，越来越多想留学的家庭和孩子把目光投向德国等欧洲国家。跟美国大学4年烧掉一套房的价格比起来，德国大学真的是物美价廉。相比英美，德国真的没有想赚留学家庭的钱，他们坚持认为教育就不该盈利，教育不是产业，所以大部分的公立大学都免学费，对留学生也一样。当然，德国严格控制国际生人数，还有费劲的德语学习也是留学德国的一大障碍。即便这样，截至2018年，中国留德学生数量也达3.69万人。

      取得大学以上学位的非欧盟毕业生，德国会给18个月找工作的时间，工作再满两年，就可以拿永久居民证了。

    德国留学经济实惠，但仍是一条“小众之路”。作为过来人，如果让孩子在初中就开始学习德语，或者直接把德语作为第二外语，不失是一种挺好的选择。

    如果顺利通过德福考试进入德国读研，降低金钱成本是一定的，但时间成本却会增加，德国大学生和研究生的平均毕业年龄的高度一直位于欧洲之巅。

    在德国，本科读五六年，研究生读三四年的一抓一大把。

    儿子的德语暑期班流传着一个笑话：一位长者伤感地坐在图书馆门口抽烟。一个新生好心问他，是否需要帮助。长者告诉新生，他刚参加完一位教授的葬礼，心情有些低落。新生刚想安慰几句，只听长者又说，教过我的教授已经死了一批了，慢慢都适应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还要去复习后天的考试。

      总儿言之，留学生活是艰辛的，无论在哪个国家，住在别人的屋檐之下，学习别人的语言，还要努力融入别人的文化。

    留学路也是坎坷的，儿子计划本科主修工程、传播，辅修德语，除了德语，工程专业学习难度最大，所以理所当然要占据主要精力。拿到三个学位，估计要用5-6年时间，再到德国读研，毕业后就要近三十的年纪了。

      德国大学不仅理工科超强，德国还是哲学的国度，曾孕育了尼采、叔本华、黑格尔、康德等哲学家，而美国是科技、文明都顶尖的资本主义国家。和国内的孩子比，这些留学经历的熏染，让他也许会有不一样的视野和看问题的角度；他也许养成了包容的心态，慢慢进化成一个不卑不亢的人；他也许不会那么功利，更在乎规则和公平。但脸上多了傻天真笑容的他，真的还能适应国内的环境吗？和在国内摸爬滚打了十年的同龄人相比，他还有竞争优势吗？

    而孩子如果选择留在国外,也是前途渺茫。且不说汹涌的移民潮让移民条件水涨船高，还有特朗普时代随着中美关系的变迁，华人留学生不仅专业受限，而且工签更是难上加难。

    留在国外，无论是德国、美国还是其他国家，团聚就会成为一种奢侈品。比如德国政府只给父母批三个月的探亲签证。三个月过后，父母必须回国等三个月，才可以再次申请三个月的探亲签证。

    邻居是一对七十岁的老夫妻，当年两个儿子凭借优异的成绩移民海外，他们说，当你老无所依的时候才知道孤单的滋味。

    儿子出国前，自己也曾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因为不舍别离而绊住他的脚步。经过岁月和思念的洗礼，我不知道这种底气还能保持多久。

    人生没有倒带。吃念书的苦，是为了多一些选择的机会。谁不希望给儿女选择人生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