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快来看,妈妈找到了。”我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的对着女儿喊道。
宝贝女儿最近一直在讨要奥特曼的贴贴纸,原本答应她上网买,总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每次下班回来,女儿都会很期待的问:“妈妈,我的奥特曼贴贴纸回来了吗?”
我只能含糊其辞的一脸尴尬,我们这一届的家长太不好当了!禁不住她的每次期待,我决定带她去超市上寻找。
原本想着,一个3岁的小女生,定是好糊弄的。如若看到可爱的动物贴纸,亦或是漂亮的公主贴纸,肯定是将这奥特曼的贴贴纸忘在脑后。
没想到女儿却出乎意料的执着,定是要那奥特曼的贴纸,寻了半天,我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贴纸的架子,喜出望外的满足于自己的寻找能力!只是从后面欣喜的女儿凑上来一看,一脸无奈的说:“妈妈,这个是蜘蛛侠!”
果然,像我这种没有童趣,只会忙于工作的妈妈确实不好相处。
女儿的个性像我,虽然执着,却还是懂事的。她看到超市确实没有,也没有过分的要求一定要,我心有愧疚,给女儿买了个听诊器和针筒的玩具。原本她也是犹豫着想要个公主宝箱的玩具,在我跟她解释说,那个确实超出了预算,她也只好作罢,拿着听诊器一脸宝贝的回了家…
回来的路上,微风不燥,一路绿灯。旁边的路灯闪闪发亮,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女儿站在我女士摩托车的车头静静的像个小天使,我两手往里收了收,想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好护住她。
有时候我觉得在儿子和女儿之间,我的感受是不同的。我定不是重男轻女的母亲,只是因儿子生病,再加上是头胎,就着实有些宠了。所以我猜想,如果是儿子来买玩具的话遭到我拒绝的话,定是会赖上一会儿,再顺手发上一会儿的脾气。只是现在明白了孩子都不能太宠的我,也是会断然拒绝的!
女儿的乖巧让我又心疼,又骄傲。我突然想起在广州的点点滴滴。
带女儿去广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是非常难得一个选择。今年7月,第二次骨髓移植手术失败的时候,厦门的主任实建议我暂时不要做第三次骨髓移植手术的,继续再等等机会。只是那时候大宝的血小板基本是个位数,根本没办法出院,而且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只能说凭着母亲的直觉,我决定只身前往广州,再经过权威主任的慎重考虑,他建议我直接做第三次手术,由妹妹救哥哥!我决定回到农村老家同父母商量,带女儿去广州。
和母亲的左右为难不同,父亲是坚决的反对。说来怪不得父亲,女儿6个月就带个了老家,从一个小婴儿,经父母的日夜辛苦将她养育成一个可爱的小小人。能说会道德好不令人喜欢。这个决定让父亲甚至一度想同我断绝关系,我看着父亲的眼神里对我是既失望又心疼。
但是至始至终,女儿的表现一直成为我的骄傲。
记得回到家的时候,我问女儿:“哥哥生病了,如果你抽血给哥哥帮助哥哥,你愿意吗?”
“我愿意啊!”女儿甜甜的说。
“可是会痛痛的!”我说。
“没关系的。”我看着女儿无知无畏的样子,心不禁的疼了一下。
其实她与她哥哥至6个月以后的相处也就两次,加起来只有6天的时光。虽然她的回答也许是无意识的,却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勇气。
2020年9月中旬,手术前10天,我们来到了广东,来广州的日子里,好几天都在下雨,有时候突变的雷雨天气,让人心生恐惧。湿湿嗒嗒的路面,着实让人心生不适。焦虑万分的人们,在这座城市里,一次一次被淹没在人群里,没有谁在听谁的故事,也没有谁知道在故事的结尾会不会有完美的结局?
我们先是在宾馆住上了4天的时间,期间女儿的欢乐让我忘却了焦虑,我很庆幸,自己能够有她。常常也对她心生抱歉。4天之后,我们住院了,女儿抽了3次血,然后开始每隔12小时都要打手臂针,促干细胞到外周血来,总共10针。
每次打的时候她会哭,但是护士离开了以后她便止住了哭,到了最后几针的时候,她甚至似乎知道这是她要做的事,还会把手凑上去打,好像在向恐惧发起挑战!但是当针扎进了她那小小的肉里,她还是败下阵来。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里跑了出来。我看着她的勇敢,真的是又心疼又自豪。
抽干细胞的前一天是置一条长长的管子到腹股沟的位置,专业说法是:股静脉置管。女儿恐惧的拒绝,要母亲带她走。无奈之下我们直接抱着让医生麻醉了。麻醉以后,置管还算顺利。作为母亲的我,心里说不出的自责和难过,母亲一脸悲伤和担心,看着小小人醒来以后抗惧的不愿意躺床,恐惧万分的神情,母亲恶狠狠的对我说:“你真的太不懂事了…”
这么多年,我承受的不仅仅是孩子疾病带来的痛苦,还有因疾病做出的各种选择的无奈。我默然的接受母亲的悲愤,也接受来自远方老家父亲对我的气愤了。
只是,这条路,我没得选!
女儿醒了以后,我焦急着她一天因麻醉都未进食,赶紧泡了杯牛奶,她有气无力的喝下。迷糊一会儿,她突然脸色苍白的将所有胃里的牛奶吐出来。我吓得赶紧跑到医生那去报告,医生过来询问了一下,生气的责备我说:“谁让你那么早给她喝牛奶的!”我心里一阵自责。我拉着女儿的手放在胸口,轻声问女儿:“
宝贝,这次来广东是帮助哥哥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女儿虚弱的回答我。
窗外是满天飞舞的建筑工地,四周环绕着一些将要被砍伐的树林,这是一座正在发展的城市,医院坐落在郊外,远远的哭泣着,带着一个城市被遗忘的伤痛。
抽干细胞的那天,也就是大宝重生的日子。因为女儿是小供大,保险起见,医生说女儿需要抽100cc的量,整个时间的跨度要6个小时!
6个小时,对于一个2周半的娃娃来说,我觉得简直就是难以接受的时间。只是我们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们拿着手机陪着她躺在床上,半个小时过去了,女儿说了句:“妈妈,我要走!”
“宝贝,这个血血是帮助哥哥的,你看,现在还不够。我们再等等好吗?”女儿一听,似懂非懂的看着手机,我不知道她到底真正的懂不懂,只是接下来的5个半小时,你从未喊过离开。
宝贝,你是我既愧疚,又骄傲的天使!
第二天植入结束了以后,女儿最后打了一针抽了血检查,她痛的直哭,用含糊不清的童声说:“这次我真的好可怜了!医生一来就打针,一来就打针~”
一副抱怨的语气惹的我与母亲笑出了声…
手术回来了以后,我因不能长时间请假又回到市里上班,女儿则跟随母亲回到了老家。回到老家的时候,父亲在楼上,任我怎么喊,他都铁了心似得不应我。驱车离开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说女儿在边上难过的说:“妈妈又去陪哥哥了,妈妈爱哥哥,不爱我。”
此刻我泪如雨下,我对女儿的亏欠实在太多了。心里暗暗坚定着,过两个月,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定是要把什么都安排好,让她在妈妈的身边生活。
手术后的一个月以后,远在广东传来消息,手术成功了!女儿打来电话,我听见一旁的父亲说:“问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至此,这5年以来最大的一块心病,算是落下了…
时光匆匆,家里的时钟又走了几十个来回,女儿回到了我的身边,每天给我带来欢声笑语,也带来欣慰和感动。
一早起床,窗外的海鸥正在沿着湖面悠然自得的飞行着。湖边上,一个孩子和一位母亲正在散步,过一会儿调皮的男孩拿起一块小石头,朝水面扔去,我能隐隐的知道,石头会越沉越下,慢慢的水面渐渐的恢复平静。窗外车流零零散散,好似是你追我赶的游戏。阳光一会儿躲进了云里,一会儿又探出身来,好似和女儿捉迷藏的样子一般,好不可爱。这样的日子,竟让我觉得美好的不像话。
“妈妈呢?”一早女儿醒来问母亲,我在客厅的电脑桌上写着稿子。女儿跑出来甜甜的说:“妈妈,你又在做努力作业给我买东西吃吗?”我一直将写稿子说成写作业。
“是呢,妈妈在做作业。”我温柔的说道。
突然她撒娇的抱着我:“妈妈,你辛苦了…”我突然觉得有一阵暖流,慢慢地,慢慢地从心底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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