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的冬天

乡下的冬天很奇怪，年前总是下雪很晚，即使下雪也是小雪，不是大雪盈门的那一种，许多人就开始在家里打麻将打扑克，我没有这些爱好，有时候会和父亲玩几盘棋，有时候会和四哥还有两个老朋友打几次扑克，其余的时候不是上山割柴，就是在家看书，身边父亲在看电视，母亲说着亲戚家的事情。
有时候大哥大嫂也会过来说会儿话，有时候四哥四嫂也会过来说会儿话，一起吃顿饭，人多，在一起吃饭，很有家的气氛。
四哥已经不爱看书了，没事就四处去找牌友打麻将打扑克，他很会打麻将打扑克，都是能拿回钱，不会输钱的。
我上山割柴都是上南边的山割柴，离家六七里地，有时候会上北坡割柴，有的时候会到南坡割柴，山上有坟堆，自己虽然不信鬼神，但也胆小，害怕。于是自己干活的时候听到异响，总会停下来四处看看，干活的节奏很不对，干的很慢。自己到山上的时候都九点多了，开始割柴开始都是放倒柴禾，等中午太阳热了才开始捆绕子，下午时间一过了，绕子就脆，就捆不了柴禾。
自己割柴也就割个二十多捆，再多了，就装不上车，自己再有劲儿，往回拉也困难。自己没带中午饭，自己中午的时候，时间总是很紧张，容不得一点马虎，赶紧捆成捆，下午就装车往回家拉了。
车子好的时候，往回拉柴禾就容易，车子不好拉的时候，往回家拉柴禾就难的很。
那年，大哥让我把柴禾割好，捆上捆，他用车往回拉。父亲也不赞成我总是穷不起似的，总是拉着小破车去干活。所以这年冬天割柴结束的很早，柴禾早早的就堆在门外，等着春天到来之后，垛成垛。
因为自己不用往回拉柴禾了，自己就在山上割完捆完就行了，自己一天就能割很多捆柴禾。在年前自己就把割柴任务完成了。自己没有事，就在家里看书。
乡下还有赶集的热闹事，家那边逢二赶集，集市在场部的大街上，到了集日，周围的老百姓都过来赶集。以前自己总觉得集市上的那些东西怎么好，自己去过密山去过济南之后，开了眼界，就感觉不到这些集市上的东西多么稀奇了。
但是在集市上可以遇到许多当年暗恋的女生还有一些老同学。
看到许多当初还很小的女生现在都是孩子的妈了，自己感觉自己没办法不老！
于是又遇上徐的父亲，他说徐去了北京。他现在自己单独过。
彭还是自己和老妈一起过，还是没有找到对象。
自己也想去县里看看，也去了，感觉往常记忆中的城市怎么会变小了？原来很精彩的商业大厦怎么会这么个样子？很平常嘛。
以前自己买书的小书店现在都没有了。
自己再去以往很向往的新华书店里转转，感觉书店的规模小了很多，不像我从前看到的那个样子。
百货大楼也不是从前那样巍峨。
自己没有买什么书，自己也没有去两个哥哥家，自己坐着客车从北道回家，感觉从前是一个梦，那个世界的半径很遥远，而现在则是很近。
自己回到家里，父母都很惊讶，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说没有什么事在那里干嘛？
他们问我去了谁家，我说谁家也没去。他们埋怨我怎么不去看看，我什么也没说：出去一趟，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原先的神奇感觉都不存在了，都太普通了！
自己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看书，就在家里写东西，自己在密山买了好多钢笔，买了很多笔记本，这一回可以用上了。
自己早上挑水，家务事样样可以干，洗衣服都是我洗，几天一洗，做饭的时候，我就给母亲添火，吃母亲做的面条，吃母亲做的卤子，吃母亲做的辣椒酱，父亲总会叫我去扛一箱啤酒回来喝，我说：你不是喝白酒吗？他说你不喝吗？你不喝，来人也喝。
于是我就去村南的王某家里扛回来一箱啤酒，也不贵，也就不到二十块钱。
自己在密山挣的钱都给了母亲，母亲说：存着到时候给你结婚用。
我在密山就拿回一千五百块钱，其余的都花了，都用了，这凭这几个钱还想娶媳妇，真的很难。
这一回回家，父亲没有再向我说娶媳妇的事，我们安然无事。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春节了，家里准备年货，父亲的单位又来慰问父亲，送来了大米白面豆油，父亲又买了猪肉鱼苹果冻梨冻柿子还有雪糕——雪糕都是外地过来批发的，场部的雪糕厂已经干不下去了，都改行批发啤酒了。
三哥三嫂把单位里发的大米都送过来了，三哥问我怎么不去他家去坐坐。我说：你们都忙，我过去也没意思。
二哥领着孩子们都过来看看父母，孩子们都长得很高了，比我都高。
父亲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装傻，不做任何反应。
但这事总会要说到，哥哥们自然要说到我的婚事，我就出去走走，不愿多说什么，过了年我就三十岁了，我的哥哥们这个年纪都孩子不小了，而我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出去走走，不知道他们在家说些什么，以前我会很在意他们说什么，现在我不会在意他们会说什么。
我用手机给赵二哥和房东等人都发了祝福短信，赵二哥问我什么时候回密山，我说过了年就回去干活。
因为城里的两个哥哥都回来了，大家都在一起吃团圆饭，大哥四哥都在家里过年，这个年过的很热火。
三哥和二哥看了我买的书，都说：你的钱都糟蹋了。
孩子们也不是很喜欢看书，我是我们家的一个另类。
年后初三，姐姐一家人来家吃饭，三哥和二哥两家人在饭后都走了，姐姐收拾完碗筷也走了，大哥也回家了，父亲让四哥四嫂帮着把饭菜吃一吃再走。四哥四嫂除了晚上回去烧炕，白天都在家里吃饭，在家里看电视，孩子叽叽喳喳，家里还有些气氛，要不然，人一下子走空了，父亲母亲心里落差太大，也会受不了。
过年的时候，振宝和妹妹在电话里向父亲母亲拜年。父亲母亲很高兴。
我本想初五就走，四哥说：你就差那点钱儿吗？
母亲也不让我走，我说：那我晚点走。
自己在家呆到十五，吃完元宵，坐十六的车走了。
因为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因为村里的年轻人都走得不剩几个了，自己年纪老大还一事无成，自己心里很不舒服。
我劝父亲和母亲和我一起去密山，我说在农村我是待不下去了，我在农村什么事都干不成，在农村没有我就业的工作，我也不想总吃父母的。
父亲说：我攒这些东西为了谁？还不是都想给你的！你就留在家里守着我们不行吗？
我说：在密山我也可以守着你们，那里条件好，我挣钱养你们的老，我自己还有成就感。在乡下我成天无所事事，成天吃你们的我心里不好受。
父亲不愿意离开农村，我不能留在农村。我也担心我走了以后，父亲吃水困难，父亲很生气的说：你想走就不要想这事儿。

我回到了密山，自己把车子收拾一下，就到市场上去挣钱，先挣出吃饭钱，然后去赵二哥店里报到，赵二哥很高兴，中午又聚餐，原本我离开家的时候，心里挺凉的，这下子心情好多了。来了就干了不少活儿，原来我走的时候，赵二哥把孙老三找来干活，店里也是造的够呛，仓库里也是造的皮片的，孙老三可是不听赵二哥的，一分钱一分货，他该去干活就去干活，干活不考虑守不守店。
我这么一回来，赵二哥和二嫂就合计留谁，最后还是决定留我，留我起码不用浪费精力和我打官司，因为我不会和他玩心眼，也比较听话。孙老三可以用的时候，招呼他他也过来干活。于是赵二哥就留我守店，孙老三看这个样子就知道赵二哥是什么意思了，他就去了刘老太太家的店守店，他谁家的活儿都干。
他还是刘老板的媒人，没有他介绍，刘老板还不会有老婆有孩子。所以他在刘家店里，谁也不会说二话，刘家店里有三个大手，有活儿干活，没活儿就到处转，也没人说啥，刘家店不缺人。赵家店只有我一个，也能干过来，干不过来，赵二哥就打电话去刘家店招呼人过来干活。有的时候我也不够吃，有的时候我也会埋怨，但为了大局，都需要彼此相忍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