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高铁开通一年了,还是快两年了?久宅如我,竟然昨天才知道,有一趟天津西开往重庆西的高铁,会在我的小城做片刻逗留,有非常少的一些旅客会在小站下车,有一些旅客开始踏上旅途。
我在想,十月黄金旅游周过去后,我是否可以坐那辆高铁,去重庆吃一顿火锅,或者附带走走山城的台阶,看看车从楼中过,和山城的棒棒军擦肩而过,看他们把命运挑在肩头。或者,我还可以掬一捧嘉陵江的水,闻闻它的味道。吃饱喝足逛够之后,再优哉游哉地返回我的小城。
十月有两个节气,寒露和霜降,正好这两个节气都是我喜欢的。哦,不,所有的节气我都是非常喜欢的,比如立春,雨水,清明,芒种,还有白露;它们落在每一个平淡的日子里,让所有灰头土脸的日子都鲜活得像刚剥出壳的绿色蚕豆。于我而言,若十月出行,自然和今年的寒露霜降格外亲切一些,好像我亲手剥开了那两颗蚕豆,并尝到了它们的味道。那时秋天高高地挂在蔚蓝的空中,云也升得更高,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路没有阻挡地吹来,正适合出行。我或许会穿蓝花丝绒的长裙,它不新不旧,妥帖地包裹着我的身子,把我身体不美好的部分掩饰起来,只提起我微翘的双肩,修饰我还不算粗壮的腰肢,让我觉得自己是美好的。可以配白色的鞋子,让秋天轻盈的云在脚下飘逸,也可以配黑色的鞋子,沉稳得如同大地一样。
每一次旅程中,我喜欢读出停靠小站的名字。它们有一些调皮地蹦上舌尖,跳跳糖一般让人忍俊不禁,比如贵州的铜仁,我总觉得它应该是铜人,而那里为什么会有铜人呢?有一些则是清凉的,比如赶水,读出来的时候脑海里要浮出一个画面,朝阳染红了天水一色,赤脚的男子高挽裤脚,踩踏在田埂上。至于站名后边的风土人情,因不曾体验,只能凭臆想猜测了。这些小站对于旅途,就像节气之于一年的时光。不过节气可以到达,途经的小站却只能留下一个个模糊的影像。
最是闲游动人心。不需要刻意的目的,也不需要到一些知名的地方,就让自己像一只随意的纸鹞,风起的时候跟着风飘,落到哪里就是哪里。下一次再起风了,就开始下一段旅程。
我不是很喜欢现代交通的发达,虽然它可以朝发夕至,把一个人从他熟悉的地方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现代的匆速,也让我们丢失了很多,比如向往。若不是高铁,我会隔山隔水地向往重庆,早晨的薄雾,晚上的灯火。又或者,思念一个远方未曾谋面的人,而不是急切地满足于相见,失去了每一个长夜慢慢品尝思念的味道。又或者,可以隔着很长的时光,怀念已经远去的另一些时光。
今早正好读到一句话:农耕时代是人类最美好的时代。是的,我喜欢那样最朴素的生活,仅仅满足最基准的生存所需,生命漫长,所背负不会轻松到空虚寂寞,也不至于沉重到伤筋动骨使人丧失活着的乐趣。它只是一个恰好的时代,人们依恋大地,看重收获的栗米,敬畏着天地,遵守着道德。在生存的余留处,思考一些久远的和现实生活完全无关的问题。或者他们什么也不多想,他们的收获正好够他们的吃穿用度,他们恰好的劳作可以让他们夜夜安睡,这就足够了。他们不额外扩张自己的欲望,不去占领人这个种类之外的地盘。
然而人类还是无限贪婪地扩张了自己的欲望,又因此陷入越被满足内心越匮乏的怪圈。我只有默默地怀念着那个时代,却也知道我们怎样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只愿有着神闲气定的旅途,在旅途中找回一些旧日时光遗漏下来的片只边角,好让我真切感受活着的朴素与从容。我这样一颗包裹搁置了多少年的方糖啊,终将在时空的汪洋漂泊中找到自己的味道,并溶解于自己的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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