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远老师很惆怅,他在十三邀上明确的表达了自己对大众文化庸俗化、娱乐化和粗鄙化的不满,同时也彰显出了自己对精致主义文化的憧憬。他想改变这个他自认为是文化衰败的时代,但事实上他只属于那5%的少数派,面对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他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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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远身上有很多标签,创业者、文人、专栏作家,公共知识分子。我想,他本人应该最认可公知这个称谓。
事实上,他也一直以知识分子自居。正如马东在十三邀第二季第一集中所说,许知远是属于那小众的5%,他的身上有着理想主义者的精英思维,默念着进步与自由,憧憬着精致与理想,渴望着自己的理念被更多人所认可。
但其实,他只是这个时代的少数派。
福科曾经说过:知识分子就是由于道德上的、理论上的、政治上的原因自觉地成为普世、大众价值的代表。做福科所说的知识分子,是需要勇气、责任感和使命感的的。
因为在这个时代,做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知识分子,很容易被人diss的。
但我转念一想,许知远是有这种勇气、责任感和使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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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勇气、责任感和使命感之前,我们首先要弄清什么才是对知识分子的真正定义。传统观念中读书读的多,学识见解远超常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者大多可以称之为知识分子,但事实上这种观念是错误的;在我看来真正的知识分子是有思想的,是敢于怀疑真理,敢于怀疑一切的,并对所怀疑的对象表达出自己的见解,哪怕他所发出的声音被时代的欢笑声所掩盖,但他不在意,因为这样他会认为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只有这样才配被称之为知识分子。
这种责任感和使命感不是许知远的专利,是中国式文人的最好象征。
从孔夫子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到范老先生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戊戌六君子的慷慨就义,再到如今摩罗笔下的肮脏世界、余杰书中的万象城市和孔庆东眼里的走资派等等。
中国知识分子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一直不曾消亡,只是被时代所掩藏。
而许知远们做的,只是让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更耀眼一点,让更多的人所看见,所认可。但也正如我前面所说,做这些事,是需要勇气的,不然你很容易被diss,也很容易被舆论看做式堂吉诃德式的悲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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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气,许知远也是有的。
7年前,在他的名作《庸众的胜利》中直言不讳的怼当时如日中天的韩寒,他认为在某种意义上,韩寒的成功,不是他个人价值的成功,不过是巧妙地利用了庸众的愤怒情绪,这不是他个人的胜利,而是这个兴起的庸众时代的胜利。凭借着这篇精英色彩浓厚的讨韩檄文,许知远一下成为众矢之的,但同样的他也被广为人知,确立了自己高逼格的精英地位。
逼格,许知远也是有的。
正如吴晓波在《总有一代人会实现我们的梦想》所说:直到三、四年前,读到许知远和他们的文字。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些青年人已经冲杀到中国最优秀商业媒体的核心,在一片血腥的故事和数据之中,这些充满了潮湿的梦想气质的喃喃自语一缕一缕地从水泥深处渗将出来,不管你是否听懂了,是否喜欢了,它们依然象蚕丝一般地坚强,它们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李普曼、亨利·卢斯、托克维尔、罗尔斯、加尔布雷斯,这些名字像咒语一般地富有魔力,让一个平庸、浅薄而让人不耐的商业世界平添了一份怪异的精英气质。
用怪异的精英气质亦或者是怪异的逼格来形容许知远是再合适不过了,他的逼格太高,以至于高的有点怪异和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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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出身自北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始终对技术驱动着时代的发展恪守着自己谨慎的态度,他diss天,diss地,diss他所处时代的一切,并始终固执地认为时代的进步应该是由文化所驱动的。
而文化的核心,在于人,尤其是他那样的人。
在十三邀的第二季里,许知远与马东其实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设,一种是向往精英主义并对大众文化带有偏见的理想主义公知,另一种是放下姿态,拥抱大众文化的知识分子。所以,许知远不喜欢,哦不,应该是不认可马东这种放下精英立场与普罗大众打成一片的行为。
所以他质疑马东,在他看来,真正的知识分子应该是高冷的,有格调的。不应该像马东那样和95%打成一片,失去了精英分子独有的优越感。而且在他看来,我们如今的时代文化正在开始庸俗化、娱乐化。之后在他对马东的采访中,也直言不讳的说当今的文化倾向正在呈现出一个明显的粗鄙化的倾向。
无论是对马东的不认可,还是做出对当今文化朝粗鄙化方向发展的判断,许知远都是站在一个精英主义者的立场来思索的,而马东在这场对话中的角色其实是大众文化的传声筒。所以许知远和马东之间的谈话会被大众看成是一场尬聊,因为其对话的本质就是两个阶层文化的对话,注定不会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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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许志远真的就一直朝着他心中向往的精致化发展的吗?不尽然吧,在十三邀第二季中马东曾反问过许知远,我们精致化过吗?许知远迟疑了一下,答道:我们向往过精致化。
是的,向往过。
如同他自己和马东所探讨的陈丹青一样,许知远无论放在哪个时代,他都不会Happy,他做的只是在朝着他心中精致化的精英理想国前进,但其实,在这前进的途中许知远自己已经陷入了他不理解的庸俗文化之中。
抛开公知的身份不谈,许知远另外一重身份是个商人。他的单向街书店被看做是严肃文化的探索者,杂志书“单读”、文化沙龙“单读”、文创礼品“单选”、餐饮产品“单厨”、新媒体“微在”......这其中的种种都让他陷入了文人与商人身份之间的矛盾中。
尤其是微在,他对其若有若有的忽视,实际上就是一种堂吉诃德式的自欺欺人。但他又不像堂吉诃德那么无头无脑,他懂得妥协。
在接受博望志的采访时,关于“对微在接受过程”的回答,许知远表示:他比以前更加接受微在的存在,并意识到其价值,“它会是一个新型的都市青年消费文化品牌。”
是的,他妥协了。
在这个过程中许知远自己也从当初那个《那些忧伤的年轻人》的激情青年蜕变成了一个执笔《未成熟的国家:变革中的百年中国》的时代旁观者。这其中的改变,是他对当今文化现状的力不从心,他已经从那个呼吁大家向往精致文化的推动者变成了一个让自己不受侵袭的炼己者了。
许知远这种精英炼己者是值得尊敬的,但这并不代表它是受人们喜欢的。
因为精英带给人们的那种说教感和优越感是令普罗大众所不能理解的。正如同马东所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5%的人,有愿望去积累知识、了解过去,另外95%的人就是在活着,就是在生活。对于许知远来说,他只能保证自己有这个愿望,并不能强求别人也能如他所愿,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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