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天黑得像地狱，那场风却像是从天外刮来的。群魔乱舞，鬼哭狼嚎。躲在窗帘的后面，瑟缩在棉被底下的人们，睁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眼睛里都是绝望。早上，风停了，一点声音也没有，黑灰色的云低低地垂着，压在楼房顶上。街道上横七竖八倒地的老树和东扭西歪的建筑提示人们昨晚的那场风的惨无人道。水不流。静悄悄的。
公路突然间热闹起来，人和车似乎是直接从地下冒出来的。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所有的灯都亮着，司机们把油门踩到底，横冲直撞；他们的手一直按在喇叭上，急促刺耳的声音充斥在车流中间，此起彼伏。路口的信号灯成了摆设；辅路上的两轮的三轮的四轮的电动车似乎不服气主路上汽车的张狂，也比赛着往前闯；人行道上，小跑的、疾走的，逆行的，各个行色匆匆，脸上都是急不可耐的表情。似乎前方是地狱通往人间的生门，限时开放。
一个横过马路的老人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飞了出去，他用一道靓丽却短暂的抛物线为自己画了一个永远无法闭合的人生。落地无声、鲜血四溅。红色的液体恣意而张狂地从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向外流淌，它兴奋着意外得来的新生和自由，满足于瞬间的美丽，安命于永久的沉寂。
一辆辆汽车从他身上碾压，一个个行人从他身边疾行。老人的鲜血流尽了，只剩下一具干瘪的肉皮贴在路面上。
浓云越来越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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