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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尽情的去拥抱他,拥抱这个已与我骨血相融、生死相依的男子,将我身体里所有的温暖都过渡给他。我的脑海里似是翻江倒海,又空白一片。
01
结婚之后,是蜜月旅行。小韩先生我:“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他之前说过很想带我出去玩一圈,我苦苦纠结了良久,最后也没有说出想去的地方。
自小我就晕车,对出门有着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觉出去四处浪还不如在家里窝着舒服。
结果,我那时的犹豫不决,终是铸成了此生最大的遗憾。早知如此,当初真该跟小韩先生好好出去浪一圈,去哪儿里都好。可这世间商品琳琅满目,唯独没有卖后悔药的。
或许那时总觉得人生来日方长,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去做。殊不知有多少的来日方长,最后都是死于这世间的变化无常。
时光虽然如梭,却阴晴不定。就好比我们在行走的途中犯懒而不愿驻足观望,因此而错过了一处美景,心里想着日后若是想要欣赏还可以再回来。殊不知那时一别,便再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所以人生在世,还是要及时行乐。这里所说的行乐不单单指的是玩乐。而是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想做什么的时候就尽快去做,想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尽情去爱,实在不必太拘着自己的性子,哪儿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和冠冕堂皇的理由。孰不知错过了一时,就有可能错过了一世。
人生中倘若是有遗憾,也大都是由于我们自己的一念之差而错失了良机。
02
我们婚后既没有出去玩,便躲在家里面清闲。时光就这样慢了下来,我便想趁机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个时候特别迷恋烘焙,觉得烘焙是一件非常美好而又温暖的事情。当下便打算做一个工作室,我给它起名叫“唯爱小镇”。寓意是:时光荏苒,唯爱前行,也带着我的一些期许在里面。
虽说是个工作室,也只不过是我用来充门面的手段罢了。因为当时我做烘焙只有蔓越莓曲奇做得比较多,也比较拿手,所以我就只卖这一种。说是卖,其实也只不过是挣个能让自己有资本继续折腾下去的小钱,也没有图着什么盈利的目的。
大多也都是朋友们赏光,然后再一传十的传播出去。虽然只有这一个品种,但当时做的也还算不错。我做东西,一直秉着做精不做杂,感觉只有这样才能将东西做成经典,然后一直流传下去。
每当小韩先生在家休息的时候,我就拉他跟我一起做。他做事倒是很勤勉,并且耐心。烘焙这东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耐心。
我看他在给曲奇塑形的时候,那个细心劲儿,我是比不上的。在烘焙里,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那个过程。不过,前期准备工作和后期洗刷工作就比较繁琐了,这些我不喜欢的事情,都由小韩先生代劳了。
话说一般混合面团这种力气活,通常都是男人干起来比较在行。一般我混匀面团都是要费一番力气的,但小韩先生混几圈就搞定了,这就是巧力与蛮力的区别。怪不得,饭店里掌勺的大厨都是男人。
小韩先生除了帮我忙,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骑着电动车到处送货了。记得在我们初始交往的时候,他就说过以后要给我打下手,帮我送货。终于,他很完美的兑现了这个誓言。
从有件事情上来看,小韩先生还真真儿是个实在又热心肠的人。我记得有一次给一个客户送货,当时已经约好了时间,但是客户又突然出了门。那个客户跟小韩先生说让他先把曲奇拿回去,回头他自己过来取。结果小韩先生愣是跟人家问了所在地址,骑了很远的路,把曲奇给送过去了。
03
现在想来,彼时的光阴真的是美好而恬静,虽然我们有时也会吵闹,可夫妻之间哪儿有不吵不闹的呢?偶尔的吵闹,也是生活里的调味剂。若是不吵不闹,又哪里来的亲密无间?
要说倔强,那我和小韩先生是个顶个的倔强,我们又是同一个星座,性格脾性上面也有许多相似之处。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在彼此交谈的时候也能够达到很好的共鸣。
原本以为生活自此可以不紧不慢的走下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走到人生的尽头,也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情。可不想风云变测,世事无常。婚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始终波澜不惊的朗朗湖面,突然就掀起了狂风巨浪。
自从小韩先生之前住过院之后,身体一直都恢复的很好。后来也只是有过一段时间莫名的嗜睡,不过也慢慢恢复过来了。直到十二月初,他的右小腿开始出现了明显的不适。
有天夜里睡觉的时候,当我的脚碰到小韩先生的脚趾时,发觉那里竟然是凉的。之前他的脚一直都是热的,但当时也没听他说过有什么不舒服,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直到第二日他去上班,临走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自己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到了班上,小韩先生小腿的不适感开始加重。我让他回来,他又说班上没人自己走不了。后来,因为难受,他只好去附近的按摩店按摩了两次。
他有时就是这样的性子,宁愿自己委屈点,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正是由于他这样的性子,令他的生活有时候充满了危机。
04
等小韩先生回来之后,他小腿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而且脚底还出现了发紫的情况,用手一摸尽是冰凉,而且当时他的额头甚至有些疼的冒汗。当时小韩先生就说:“这次要是不把这只脚治好,就不去上班了。”
我们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母亲给我公婆打了电话,然后带着小韩先生去了医院。当时由于脚部的疼痛,小韩先生走路时已经有点一瘸一拐。
到了医院,我们在乘电梯的时候遇到一位阿姨。那阿姨看到小韩先生的状态,便笑着问小伙子是不是把脚给崴了?我们都笑着说是。
当时多希望他真的只是崴了脚,可我们不是策划人生的导演,我们无法决定剧情的走向。
在做检查的过程中,小韩先生还遇到了他的同事,两个人有说有笑。检查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是下肢动脉血栓形成,而脚底的毛细血管已经被全部堵死了,所以才会导致疼痛。
医生说这种情况要立马做手术将血栓取出,可当地的医院是达不到这个水平的。并且医生当时说的还比较吓人,让我们赶紧连夜去郑州做手术,如果晚了,这只脚就保不住了。
当时我们不敢再耽搁,立马回家收拾东西。因为济南有小韩先生的亲戚表哥在,去了总不至于懵圈儿,所以最后公公还是决定去济南的省立医院。
当时临近傍晚,已经不好买到车票,而我们又急着出发。还好嫂子联系上了他的一位朋友,能够将我们连夜送过去。
之前因为害怕坐车,除了山东老家和北京,我没再去过别的地方。这次出行出乎意料的好,那位哥哥的车里也没有什么味道,车开得也比较稳。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嫂子、公公还有小韩先生坐在后排。
05
那一晚,我们很顺利的到达了山东济南省立医院,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为了方便小韩先生,我们给他租了一辆轮椅,然后就四处找落脚的地方。医院人多,医生们也都很忙,一时之间也安排不上床位。我们又是初来乍到,很快就被淹没在了这嘈杂的人海之中。
我推着小韩先生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屋暂时呆着,嫂子和公公在外面跟坐诊的医生交谈。当时小韩先生虽说身体不适,但精神尚可。除了陪伴,我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在那期间,我曾经出去了一趟,偷偷站在公公他们的背后,听他与医生的交谈。当时屋里人多,环境比较吵,我听得并不是十分真切。但大意我是听懂了,无非还是说小韩先生这个情况比较难办,会造成什么样恶劣的后果云云。
彼时,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迅速躲了回去。小韩先生问我他们在外面说些什么,我一边心无旁骜的安慰他,一边强忍着有些不安的情绪。我不敢正对着他,所以只好站在了他轮椅的背后。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尽情的去拥抱他,拥抱这个已与我骨血相融、生死相依的男子,将我身体里所有的温暖都过渡给他。我的脑海里似是翻江倒海,又空白一片。
当时我以为小韩先生要面临的灾难,最糟糕的不过是少一只脚。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只脚最终不会少,可它却在一步一步的带着小韩先生走向那茫然而不可知的黑暗。
后来,张表哥过来了,嫂子和送我们的那个哥哥也连夜赶回去了。几番周折之后,我们也终于排上了床位,虽然位置是在病房门口的走廊,但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由于小韩先生的情况万分紧急,所以我们就开始一直等着安排手术。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2016年12月5日。
不知不觉,回忆录已经写到第六篇。我试着把过往的碎片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能够被记录下来的,大都是能令我感动的瞬间。可尽管如此,还是很多碎片被我遗漏了。
不过没关系,那些被遗漏的碎片不过是被埋进了我生命里的墓碑。它们会被我的记忆遗忘,却不会被我的灵魂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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