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有人评价金庸说,金庸先生神奇的地方在于,他左手写政论,政论成了那个时代香港最睿智的话语,右手写武侠,武侠构成了中国人的又一个精神世界。金庸先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有两支截然不同却全都精彩绝伦的好笔。
如果借用这个“两支好笔”的赞誉来说连岳,却也是恰当的。
认识连岳的时间并不长,与很多关心新闻的人一样,在厦门PX事件中,第一次认真读了连岳的相关文章。这个时候,连岳的时评文章是为公民维权,争取个人权益的犀利之作。在文章中,他徐徐道来“厦门是厦门市民的厦门”,却字字如箭,击中要害。厦门PX事件最后算是得到合理解决,这其中有相当的因素可以归结为连岳个人的胜利。因此,那年他的博客被国际博客大赛评为2007年最佳中文博客。
但接下来阅读连岳的经历,让我不禁大跌眼镜。在阅读《我爱问连岳》中,看到连岳的角色竟然是一位情感问题专家,专门解决读者的婚姻、情感及心理问题。这种角色的转变太大太突然,严重冲击了我的阅读预期。但其睿智的话语、幽默的调调着实不能不喜欢他的情感文章。
所以总结说,连岳有两只笔,左手写时评,右手写婚姻。但《来去自由》却无法明确划分在这两类里。
《来去自由》是连岳的处女作,早在2003年就出版过,此次则是再版。收入的文章是连岳最早在《南方周末》和《南方都市报》发表的专栏。第一部分“自以为是”,结合时政表述个人观点;第二部分“连城诀”,是一些比较个人化的文字,个人的成长经历及生活轨迹时有提及;其中一些故事充满幻想性。在该书中,你非常轻易地感受到连岳早期作品的特点:那就是它们虽然没有现在连岳文章那种老练成精,但幽默、睿智的元素已经具备,文章的另一个特点就是爱掉书架子,时不时就布尔迪厄、哈克一下,书卷气足,但仍可爱。
在《来去自由》中,能轻易察觉到王小波的魂魄以及王小波式幽默。毋庸置疑,连岳是深受王小波影响的一个人。他曾撰文说:“对我来说,王小波的死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开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在模仿他,他的文风、他的思维,然后到处推销他,就像被鬼上了身。”写这本书的六年前。那时候,王小波离开不久,刚开始写专栏的连岳,文字中所表达的思想,依旧是王小波式的自由、民主、平等、理性等人文主义思想。
《来去自由》最吸引人的是什么。幽默和睿智是当然的,但它所说的主题却是文章的灵魂。另一位专栏作家梁文道在总结他自己的时评文章时,曾淡淡说道:那不过是些基本的常识而已,但时下国人最缺乏的也是常识。连岳也曾这样评价王小波:王小波的文风应该是不难学到,他说到的常识拿来当谈资也是容易的,王小波了不起的地方是他在实践这些常识。我曾将这样的常识喻为“正确的废话”:正确因为是常识,而废话也是常识之故。但我们必须不停地说这些废话,因为这个时代,我们容易忽视它,尽管我们常常与它擦肩而过。所以,从这样的意义上看,连岳这本《来去自由》也不过是一本“正确的废话”集而已。比如在《人立在床头的蛇》说“臆想最可怕,面对现实,便没有了恐惧”;在《苹果上的梵文》说“故弄玄虚的东西,你们非要去瞧,那么,营销就成功了。”将似乎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再一次讲清楚,这不是每个人都会的本事。
本书封面上写着一句话:“六年后,我们又见面了,可能,我们并未辜负时光。”这六年,指的是连岳当时在《南方周末》上写这本书的六年前。六年里,变化的东西很多,变化的人也多。比如连岳文章越来越成熟,竟然做起“知心大叔”谈情感,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常识,得常识者得进步,相信连岳不愿成为大众的布道者,但他终究成了一位先行者——在去一个遍布常识世界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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