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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曾是大周国的侍医,因不愿攀附权贵。十年前,带我来到这处边塞小城——辽城。
这里是大周与北燕的交界地。每每市集,这里处处可见身着窄袖燕服,头扎细长小辫的北燕人。
寒衣节那天,我和爹爹去市集送草药,归来的途中看到一个昏迷的白袍公子。
他气若游丝,面色惨白,受伤的右腹插着一支冷箭,伤口正在“咕咕”冒血,瞧着就骇人!
阿爹伏下身子,拿出一枚紫色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叹息道:“这枚紫凝琥珀丸能帮他止血,这三四个时辰内他不会有事,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啦,走吧!”
那男人躺在冰寒的地面上,白袍已被血洇湿大片着实可怜,我央求父亲带他回去。父亲拧着眉心,面色晦暗不明:“烟儿,不是爹不救他,你看他浓眉深眼,面棱如雕,一看就不是我们汉人。”
他又扒开男人的皮氅,眸光变得幽深:“你再瞧他这把匕首剑鞘上的青玉宝石,在中原都难见到,更别提在我们这种边塞的小地方了。”
许久,他捻着灰白胡须才道:“此人身份不一般啊,我们身份低微,不管也好。”
既然阿爹都这么说,我也怕惹火上身,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招惹得起那些权贵富绅!
走出很远,我仍不停回头,担心那人死在路上。父亲见我不忍,终是回去将他放在马背上驮了回来。
一连数日,那个男人都静静的躺在矮榻上,了无生机。郎中已经来过,药也吃了,针也扎了就是不醒。
我鞍前马后的为他忙碌了好多天,累得我气喘吁吁,头脑发昏。
他终于醒来时,已是两月后。
阿爹怕他引来麻烦,特意嘱咐我给他穿上粗布缟衣,没有什么事不要带他出去,免得引来事端。
他到是顺从,虽着青布衫仍无法遮住他气宇华贵,丰神俊朗的气质,尤其他那张俊脸上的碧眼,如绿宝石般清澈明亮。
平日里,他只知道围着我转,问他什么,他比划着“呜呜啊啊”我也没看懂只当他是个哑巴。
我叫他阿元,他眉开眼笑似乎很赞同这个名字。
阿元就这样被叫开了。
时间长了,父亲也不再拘泥他的行动。
阿元开始同我一起上山采药,下水摸鱼。他尤其擅长射鱼,长矛一掷,又快又准,直插鱼背。
他除了卷毛碧眼,面容深䆳外,不逊于汉人。
自从阿元来后,我常常坐在小竹椅上嗑着瓜子看他忙。他也不恼,瞅着我笑,碧眼如波,盎盎敛滟。
一晃阿元已经来了一年多。
落秋的山林,冷雨刚过。一大早,我就拽着阿元去山里采集今年最后一茬的草药。
山路泥滑,一不小心,我扯着阿元跌进泥泽里。
我吓得面色苍白,他却波澜不惊,还示意我不要惊慌。
他离岸边的草丛最近,我叫他快走,他却没理我,倔强地一点点朝我靠近。
终于指尖相触,淤泥已经没到他的胸口,他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将我推到了靠岸的芦苇丛,我凭借粗壮的芦苇爬上了岸。
再扭头看他时,淤泥已经没过了他的脖颈,只剩下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我急得大哭,四处跑着喊救命,幸好有山民上山才将他拉上了岸。
他本可以自救却为了我险些丧命,这件事后我决定以后不再欺负他了。
自从林中遇险后,他变得同从前不一样了,常常流连于市集,给我带些簪子,耳坠的小玩意。我问他银子从哪儿来的,他不答在纸上写下:“别人给的”
哪有这种好事,我怒嗔瞪他。
他也不恼,只顾着干自己的活。
上元节那日,别人都提着花灯,他非要给我买一盏最贵的兔爷灯,琉璃灯罩,嵌丝彩绘,炫光溢彩,美不可言。
我们提着灯穿行在拥挤的街头,看人间烟火,享繁华盛世。
忽然,一群身着燕服的人围上来,其中一个头缀银饰的老者朝我们走近,他毕恭毕敬地向我们行礼:“安王,夫人让您回去!”
我诧异,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说。
“好”悦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一愣,阿元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等我”他倏的凑近,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后。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往我手里塞了一枚冰底兰花玉,绿叶碧根,确实好看,我却无心把玩。
我失魂落魄的跑回家,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自归隐以来变得胆小怕事,连夜带我离开了辽城。
一个月以后,我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爹爹得知我和阿元酒后乱性,又气又恼,又不得不为我去打听阿元的下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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