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岳父去世已近两年半,他人虽已离去,但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待人的善良,他的吃苦耐劳,仍时时闪现于我的眼前;尤其是他对晚辈的爱,更是令我回想起来便常觉得不安。
岳父原是一名钢厂工人,一生勤劳,生活简朴,我曾经无意中听到妻子说过一件事:我儿子小时,妻子和儿子住在岳父家,不知是谁买来的香蕉,岳父拿在手里,想让他的外甥吃,可他竟然不知怎么吃,可以想象他一辈子连香蕉也没有吃过。
岳父去世后,家中只剩下岳母一人,她已是七十五岁的人了,再加上身体也不好,听力也不行,行动迟慢,她单独一人在家生活,我们都非常不放心。幸好不久,妻子到了退休的年龄,她办了手续后,便常去跟岳母作伴;而岳母呢!脾气也很倔,我们想让她来跟我们住,可她总是用一个字回绝——不,我们也没办法,所以妻子只能两头跑了。
岳母不想来跟我们住的原因,我想有这几点:一是不习惯,二是怕麻烦子女,三是她放不下家里,常言说的好:破家值万贯,况且,她也一直不闲着,还想种地,尽管家里堆满了粮食。
岳母家所在的地方是山区,种庄稼是靠天吃饭,没有水浇灌,但夏季种的蔬菜,到秋天时,每年都是收获满满,她会给我们捎来,我们能吃两三个月,那些菜虽然普通,但绿色环保,更有着非凡的意义;再者,我们也不用去买,那些菜,放多长时间也不会坏,哪怕吃不完直至枯萎。
妻子有三个弟弟,最小的还没有成家,为生计在外奔波,两个大内弟各自也是紧顾紧,所以,平时岳母家的事就由妻子管了。她虽然是长女,但岳父在时,他们姐弟是很少干活的,一切都是岳父包了,因为他根本就不让他们动手。这两年来,妻子真成家中的主劳力了,我还曾调侃她,她一笑了之,默认了。若是农忙后,她回到家来,皮肤原本白晳细嫩她被太阳晒得黑黑的,手上满是茧子,像砂布似的粗糙。
每到这时候,我就想:若是岳父还健在该有多好!他们二老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我们不在他们身边也放心,家中的一切我们都不用操心。岳父他一刻也不会闲着,地里的活儿,家中的事,还有整个家族的事,在十多年前,他就开始在修家谱,为此,他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他还热心办了锣鼓社,在去购买锣鼓时,被偷了两千多块钱。
几年前,岳母因病住院,他绝不让子女掏钱,妻子因买药垫付了二百块钱,岳母出院时,岳父非还给她不可,不然,他会急出病的,甚至会拼命,他说:只要还有我这份退休金,就不用你们的钱。他如此说,妻子也只好认了,这就是我的岳父!
今年农历二月十一,岳父去世两周年,我去给他扫墓并祭拜他,看着家中的一切,一种莫名的伤感油然而生,真是物还在人已无,想想岳母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老来伴儿老来伴儿,现在老了,那伴儿哪去了?天天面对熟悉的物,能不思情吗?那辆三轮车还在,依然崭新,但放在角落里,还有谁会去开动它?七十四岁的岳父,买上新车,刚刚学会开,本想用它来收庄稼,谁知还没派上用场,他就去了,他该有多遗憾啊!
那天,两个大内弟都在,妻子说厨房漏了,前一天刚下过雨,房顶有积水,厨房里还在往下滴,原来是早漏了,上面铺了层塑料布,所以有积水;这是个问题,今天必须解决,不然,再下雨怎么办?想了几个方案,后来都否决了,最终决定用石棉瓦铺一层,至少能支撑几年,目前不漏就行,至于以后,到时再说,反正,这旧房子,也不想再往上面花钱了。
从那天开始,每到下雨,就要问岳母“厨房是否漏水”,得到她“不漏”的回答,我们才安下心来。
现在,雨季来临,妻子打来电话说,北屋的平房又漏了,所幸只有一处。那屋里可满是粮食呀!妻子发来的视频,看了后心里沉甸甸的,想到:若是岳父还在,这些事根本不用我们考虑!岳父自己肯定不说,他总会想法弄好的,可是如今……
在这方面,我也是外行,妻子说了后,我想到用防漏防水胶,跟二内弟联系后,他说:那不好,他要用另外一种方法;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我跟他说,这事不能往后推,必须在下场雨来之前修好,他答应了。
我再次想到:如果岳父还健在,我们用……真是事不由人啊!岳父离世才两年多,家中就有这许多事,以后时间还长着呢!谁知还会有什么事?但不管怎样,事情都甭再指望岳父了,一切有我们来完成。
其实,岳父他也太累了!早该休息了!岳父大人,我在这里向您发誓:您好好安息吧!我会把岳母照顾好的,今年冬天,我一定说服她,让她到我家里住一段时间,好好孝敬孝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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