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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所谓的“信心”，肯定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你的那种信心只能叫做“美好的预期”，一种基于某些充分条件下的可能性。我所说的信心，圣书是这样描述的：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意思是，因着信心，已经知道所盼望之事的真实情况；事情还没有成就，心里亦有确实的把握。
这样的信心您有吗？我看很难，就算是许多看似虔诚的人，也未必有这样的信心。因此我们说：信心是一个奥秘。
信心当然不是一种事后倒果为因的回溯，也不是对成功者的荣耀加持。真正的信心，体现在人在面临艰难甚至是苦难时的具体反应。对他所信的，是坚信笃定呢还是动摇质疑？这才是一个人考验信心、明白信心、坚固信心的时刻。
原本，苦难就是一个奥秘。比如说，“好人”为什么会遭患难？就算是我们身边的人，也不乏举出这样的例证。特别是那些内心有信仰的人，他们可能很有追求、或者说很虔诚，仍然架不住要经历世人所经历的种种患难，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他们的家人，都有可能遭遇不幸，与别人无异。
因此，我们就会想：信仰的意义何在？这正是许多不信者哂笑信徒们的：你不是信上帝吗？为什么你的上帝会让你承受这些？相对应的，我们信心的根基何在？凭什么你对自己看不见的东西、还没有结果的事情就那么肯定？更深层次的问题是：你所信仰的对象为何不回应你的祈祷，祂真的爱你吗？如果祂是良善的，如果祂真像所称的那样爱你，为何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视而不见？”
礼拜二晚上，我们一群同工在线上交流的时候，不禁又谈到这个话题。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我们这些做主门徒的人，可能比不信者更加痛苦的地方（因有希望，才有可能失望），就在于我们无法安慰那些正在遭受创伤的肢体——他们在我们眼中都是比较良善，对信仰也非常认真的人。比如小彬弟兄所牧养的会众，最近就有一个案例：一位虔诚的姊妹，已经是第二次流产了。遇到这样的事情，作为弟兄，他几乎是失语的，平常教导人的那些道理，此时都显得太苍白，即使道理有所教益，也不忍心说出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妻子陪伴这位姊妹，这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笔者所在的堂会，也有相似的事情发生。一位爱主的姊妹，带着两个孩子，专门奉献出时间为主日服事的弟兄姊妹们做饭，长期如此。但她的丈夫在上上周刚查出脑梗塞，虽然就医及时，发现不是重度的那种，但从此需要长期服药，并随时去医院复诊。虽然这是一个相对能接受的结果，相信有很多人还是不理解这类事情的。正如小彬说的，随着会友的增长，从概率上来说，生病、出问题的情况肯定会增加，时不时会有某个家庭出现变故，比如婚变这样的事情。作为一个年轻的牧者，感觉到自己智慧有限，精力有限，以前还可以随意开车去探访，现在连做这一点都感觉非常困难了。
当殷牧把这个问题转述给远在加拿大的韦志恩夫妇时，妻子Tobia 讲了以下这个亲历的故事：
她是家里三个孩子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弟弟是最小的，他们的关系都很融洽。当弟弟32岁，刚结婚一年的那年9月，因为骑脚踏车，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倒，几个小时后就离开了人世。作为虔诚的门诺会传道人家庭，他们的父母不但要承受丧子之痛，还要受到一些人的所谓“关心”，即他们口气中所透露出的那种不解和疑问：为什么你们远赴海外传道，敬虔事奉上帝，却还是遭遇这样的事情？
Tobia说，弟弟去世后，她的弟媳因怀念丈夫，并没有马上从家里搬出去，而是和公婆住了一段时间，这样一方面可以与长辈相互安慰，另一方面，她也好从公婆这里知道更多有关丈夫以前的事情。她曾经问爸爸：为什么会这样？爸爸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是人，不是神！这就是一个有着受苦传统的门诺会的老传道人的真诚回答。确实，上帝为什么让这样的事情或者说容许这件事发生，我们真的不知道，这只能说是一个奥秘。我们只知道一点，我们是有限的人，对于上帝——人的创造主，祂的旨意、祂的权能和主权都决定了祂可以畅行万事，而我们却无法恻透，也无法干预祂的作为。这就是老爸所说的我是人、不是神的真正意思。
在某个冬日的晚上，全家人都住在森林的木屋里。半夜醒来，Tobia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弟媳抱着妹妹家的孩子，在炉火边坐着。那时，周围一片漆黑，惟有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弟妹慈爱的面容与孩子安睡的样子，是多么温馨感人的画面。这让她马上想到主对我们的爱——在黑暗的重重包围之中，是祂给我们光和温暖，并紧紧地拥抱着我们。虽然 Tobia 不时会思念弟弟，被治愈也花了很长时间，但神的安慰临到即是从那时开始。多年以后，她愈加确信，将来有一天还会和弟弟相见，家人也慢慢得到上帝的安慰和激励。而他的前弟媳，至今仍与他们家保持着联系。
听完她的讲述，大家都陷入了沉思。Tobia 说，即使在最艰难、最低沉的时候，上帝仍然与我们同在。讲述当中，她的眼里含着泪花，这是她好多年都没有向旁人提起的伤心往事。但我分明看到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却有一种出人意外的笃定和平安：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情，她仍然相信上帝是良善的，是值得信靠，一生跟随的主。这就是真正的信心啊！而正是她与丈夫，在澳门、在大陆，继续传扬这位主的好消息，给中国人带来生命的盼望。我们也才因缘际会，在主里相识和相知，彼此支持与鼓励。
记得朱志山曾说过：信心是与上帝的话紧密相连的，二者无法分开。在他看来，所谓信心，就是无论如何，顺境还是逆境，是蒙受祝福还是根本就看不到希望时，仍然相信神的话是对的。如果说信心有什么奥秘的话，就在于它不在乎眼前的成败与得失，不看周围的环境，而是单单把结果交给这位权能而又良善上帝。让祂自己来证明祂口中所出的话，而不是纠结于我们的自我得胜。
殷牧说，自己年轻时在讲台上慷慨激昂，教导人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现在人生已过半百，经历过许多事情后，反而不敢像以前那样随便去论断、教训、说服别人了。我想，这并非表明他的信心动摇了，变得软弱起来。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经历过这么多事，他看到了人的局限性，许多事情发生背后的原因，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正如Tobia的父亲所看到的：人是人，神是神。我们承认许多东西仍然不明白，这并不妨碍神的作为有它更高的目的。另一方面，殷牧的谨慎也如朱志山所阐述的，不要随便去揣测上帝的意旨，对事情的因果下人意的判断，这正是等候上帝的旨意显明，让神来为祂自己辩护、作最终证明的表现。
我曾经的牧者——崔弟兄也这样讲过：就让人做人，让神做神吧。也许，这是对殷牧现在做法的一种遥相呼应吧？
22.11.30 萍藻 於詙謨島 文
羚羊挂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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