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3）

我在10几家店铺中挑了家门市最大的走进去。儿子安静的跟在我后面。进门我先在货柜前浏览，我知道马上会有营业员上来打招呼，所以，不紧不慢的看着。

货柜里基本摆放的都只是镜框，有不同的品牌，不同的材质，被卖家精心的分了类，每一类都摆了价格牌，所以，价格一目了然，但我知道，这些标价都是明面上的，实际是可以打折，打完折还可以还价的。当然，这些门道儿对于我这个几十年的老近视眼来说，没有秘密可言，但是，对第一次配眼镜，第一次走进眼镜店的儿子来说，他全然陌生。

有营业员走过来热情的打招呼：

“姐是给自己配眼镜，还是给孩子配！？”

“给孩子配！”我客气的回道。

“那先测个视力吧！”说完，不经我允诺，营业员已经拉着孩子，把他安顿在一个凳子上，给孩子测起视力来。

我便没阻拦，站在旁边，安抚了一下无所适从的儿子。第一次，他比较紧张。

视力跟我预料的差不多，左眼175度，右眼200度。如果不疲劳用眼，这个程度基本可以定义为“假性近视”，通过平时调整用眼程度，加强眼部保健，是可以恢复如初的。但是，对马上面临初考的六年级孩子，想要逐步恢复是不可能的，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放缓他近视的加剧速度。

测完视力，营业员开始热情的介绍起眼镜。镜框我基本都扫了一遍，标价最便宜的也是将近300元，高的都上千元。有时候，为了显得上档次，价格都标地虚高，砍价的空间很大。我现在好奇的是镜片，寻了半天，没看到。

“我先看看镜片吧！”我打断忙着推荐镜框的营业员。

“哦！？好的！”营业员也是个近视眼，戴着个黄色树脂边框的近视镜，大概24、25岁的样子。

她打开脚边关闭的柜门，拿出两盒镜片。

“这两款都是非球镜片，一个是蓝光的，一个是绿光的！”营业员先简单介绍了一下，就停住没再继续，大概是想看看我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说得很专业。

“这个什么价位？”我直接了当的问她。并特意留意了一下镜片包装上面的厂家，是上海的一家镜片厂。

“哦！？这款蓝光的180元一对，这款绿光的150元一对。”她有点儿意外。我没有向她探究球面镜片跟非球面镜片的区别，也没有询问蓝光跟绿光的差异，就直接问了价格，这让她有种储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突然没有用武之地的无力感。

“哦！”我不动声色的应了声。我不问，是因为本来就是很多年的近视眼镜的使用者，该懂的基本都懂。还有就是，淘宝上的产品详情介绍，要比她们这些实体店的营业员要专业的多！我不想浪费时间。

“姐，你想给孩子配个什么价位的？”她在我的不动声色面前有点儿小心翼翼。

“有折扣吗？你的报价都能打几折？”我仍然面无表情的问。

“啊？！哦！镜片可以打五折；镜框能打七折。”她大概感觉到我不是个外行，没有了忽悠的心思，就集中注意力在价格上较量。

是的，是较量。买卖东西，讨价还价，那可不就是斗智斗勇嘛！！！

“哦！”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按这个折扣，一副眼镜配下来，300出头了！

“姐，要不要给孩子试下这个镜框，这个材质很好的，超轻耐用，你看，镜腿在指头上能绕一个圈，回弹到位，一点儿不变形。”

“呵呵，这种材质我十年前都用过。”后半句我没说，10年前，配一副下来才80元。现在虽然有通货膨胀的缘故，价格比以前要高一点儿，但工业产品的规模化，让成本其实降下来了。这一来一回，一涨一降，实际价格不应该暴涨这么多。

“折扣还能低一点儿吗？报价有点儿太高了！”

“这已经是最低折扣了，姐！”

“哦，那算了，我们再转转看吧！”

我没多磨，拉起儿子出了店门。

那营业员小姑娘还有点儿没回过神，她大概以为我还会跟她再磨一下价格，然后，她再稍微让一下步就顺利成交。或者假装做不了主，跑去给店长申请一下折扣点，再跑回我面前，卖我一个人情，说好不容易帮我争取了更多的优惠，吧啦吧啦…………

剧本现成的，可惜没给机会让她演，她到底嫩，遇到我这种不按剧情设计走的客户，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

在她愣神的当儿，我们已经离开很远了。

儿子更嫩，他有点儿不高兴，迟疑的没跟上我。

“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这样不好吧！人家帮测视力，忙乎半天，你却不在人家那里买，太不厚道了吧？”儿子牢骚着我。

“测视力，是这里每一家店的常规操作，就像你走进一家服装店，店主打招呼'欢迎光临！'一样正常，所以，不必介意。她们也不介意的！”我宽慰着这个“厚道”的傻孩子。

“你既然不在人家店里买，还在人家那里问东问西，试这试那，这不是耍人吗？”儿子仍然替人家不忿。

“买东西肯定要货比三家才不至于上当啊！我本来就是计划先看两家，再决定在哪一家买的。”我耐心的给儿子解释道。

儿子还是一脸的不情愿。他还太稚嫩，不知道商场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这样的蠢孩子一般都是卖家的最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