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看着夏建良对着一个鸡屁股狂啃,我忍不住好奇道:出家人不是吃素的吗?
范建东拎着一只鸡腿笑道:那是少林和尚和峨眉尼姑。
我心想:当今武林一大帮三大派,倘若没有丐帮,恐怕武当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帮了。
夏建良端起酒坛,道:马兄你有所不知,咱们武当派非但不忌荤,还不忌酒呢。说着给我倒了一碗酒,又给师兄满上,最后才轮到他自己。
我问道:那么武当弟子忌什么?
夏建良大饮一口酒,道:忌同门相残,忌以下犯上,忌奸淫掳掠……
听夏建良讲了一大串禁忌,全是一些江湖帮派中最最普通的条款。我打断他,道:那么加入你们武当派有什么要求呢?
夏建良笑道:怎么?马兄莫非也想出家做道士?
我笑了笑,说: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夏建良道:要加入武当派,其实也不难。
我奇道:哦?武当再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总不会什么人都收吧?
夏建良道:那自然不是,我说不难,是因为我觉得不难,对有些人来说,那可能就算不上是容易了。
我笑道:不错,不错,想必一定要经过严格的人品考核,家底调查什么的。
夏建良笑而不语,又饮了一大口酒。
范建东说道:马兄,你怎么不喝酒?
我脸色微红,道:小弟我……
花如仙拍手笑道:哈哈,我知道了,马兄弟和我一样不会喝酒!
如果她说的是“马兄弟不会喝酒”,我说不定就承认了,但她偏偏要加上一个“和我一样”,我马某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和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样呢。当下我托起大碗,一口喝了下去。
我忽然想起我第一次的喝酒经历是在沙县城的地下酒窖中,那个时候丐帮和朝廷还没有发起冲突,无名前辈喂了我一口酒,向我解释了喝酒和会喝酒的区别,习武中人和会武之人的区别。
现在我依然不会喝酒,我也依然算不上是个会武功的人。
我太弱了,需要无名前辈、八长老、曹林、五长老甚至驴非保护。花如仙说我和她一样,其实我这点本事,甚至连她都不如。
如果我不是那么弱,事情或许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喝了一口酒之后,我的思绪越来越乱,也越来越悲愤,竟一发不可收拾。一大碗酒在片刻之间就被我饮尽。
我隐隐约约听到夏建良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似乎在说:马兄好酒量啊!来,再给你满上!
我又是一口气喝干了这杯酒,此时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比我施展轻功的时候还要轻上几倍,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自己飘浮起来。
我喝干大碗中最后一口酒之后,把碗朝地上一摔,尽显豪爽姿态,对着花如仙说道:花姑娘,我……
这时店小二冲过来,叫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喝酒就喝酒,每次喝完就摔碗,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范建东说道:算我账上。
店小二这才不说话。
花如仙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道:马兄弟,你想说什么?
从我这个角度看来,或许是灯光的缘故,更可能是酒精起了作用,花如仙比我刚才第一眼看到她时更为楚楚动人,我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
夏建良跳了起来,道:不准你欺负我师妹!
我抓着花如仙的手,迷迷糊糊地说道:夏兄,武当派弟子是不是也不忌婚姻?
夏建良一张脸涨得通红,叫道:快拿开你的脏手!
范建东连忙打圆场道:马兄,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
我一把推开范建东,提高嗓门叫道:是不是!
范建东点了点头,说:无忌。
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造福人类了……
说完这些我就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我坐在床边,太阳从朝南的窗户直射进来,在用木板拼成的地板上投下一块只有窗子五分之一大小的阳光。床的旁边是一张小圆桌,桌上摆放着烛台和茶具,一根两个指头那么粗的木棍,以及一个深蓝色的包袱。
我头疼得要命,起身来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突然感到一阵惶恐。
我检查了一下我的包袱,被水泡烂的武功秘笈、地图、银两、一点点可以拿去喂猪的干粮、从奸商手中抢来的外套,似乎也没有被任何人动过。
我换了件外套,背好包袱,抓起棍子,推开房门,门外正是客栈二楼的走廊。我想不起昨晚是谁送我回的房,也不清楚那范建东和夏建良的房间在哪里。
就在我准备去找店小二打听他们的下落的时候,对面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那人正是范建东。
范建东见我背着个包袱正要出门,道:马兄这是上哪儿去?
我向他作揖道:范兄,我有事要问你。
范建东身子一侧,道:恰好我也有事要问马兄,你到我房里来说吧。
我跟着他进了房。
范建东带上房门,道:马兄想问什么?
我形色郑重地说:范兄,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范建东说:昨晚?昨晚咱们几个喝了酒,然后就扶你回房歇息了,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我说道:恐怕我被人设计了。
范建东脸色微微一变,道:马兄何出此言?
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的身份已经败露。
范建东惊道:除了我们三人之外,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
我缓缓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有头绪。
范建东道:那你怎么知道你的身份已经败露?
我凝视着范建东的双眼,道:昨晚我被人下药了。
范建东脸色越来越难看,道:什么药?莫非你对师妹……
我感到奇怪,说:花姑娘?她怎么了?
范建东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被人下了什么药?
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蒙汗药。
范建东说:这就奇怪了,昨晚咱们一块用餐,你吃的那些菜我们几个也都吃了,酒也是我们三人一起喝的,怎么只有你中招?
我说:我也想不明白,凶手一定有着非常高明的下毒手段。
范建东沉思半晌,道:莫非我们遇到了高手?
我说:范兄江湖阅历比我要丰富许多,可知有哪些人可能会对我下毒?
范建东说:眼下我只想到三个人有这种本事。
我问道:哪三个人?
范建东说:第一个就是百毒仙子。
我说:这人靠谱,既然能够被称为是百毒仙子,下毒功夫必定不赖。
范建东说:但是这人是四十年前叱咤风云的人物,近几十年来她一直都没在江湖上走动,现在如果还活着,恐怕也有个六十多岁了。
我摇摇头,道:六十多岁的老太婆眼都花了,没这么高的下毒本领。
范建东继续说:第二个是臭虫。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道:臭虫?他很臭吗?
范建东说:一个人若是接触了太多的毒物,身上的那股味道是不会好闻到哪里去的。
我说:那不可能,臭虫下的毒肯定是臭的,我昨晚可没吃到什么臭的东西,闻到臭的味道。
范建东不来反驳我,说道:确实不可能是他。臭虫虽然性格古怪,和江湖中的大多数帮派都多多少少有些仇怨,但此人心高气傲,性情孤僻,还不至于为朝廷办事。而对你下毒的那人,却极有可能是朝廷派来的。
我说:那么第三个是谁?
范建东眼睛一亮,说:这第三个人听说就住在扶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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