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药神》:生而平凡,有多少疼痛可以不再
文∕子衿
2018-7-8
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快被生活无情抛弃的中年狗。
挣扎在贫困边缘,崩溃在老父亲生死存亡的边缘。一出场的程勇就活得特别狼狈,特别憋屈。乱蓬蓬的头发,皱巴巴的衣服,眼神迷乱,无所事事在电脑上面玩蜘蛛纸牌。他交不起房租,店铺被房东上锁;为了儿子一双260的鞋就掏光了钱包,与前妻形同陌路,一言不合就发飙,因为前妻要带儿子移民而动手打人;因为老父亲血管瘤即将破裂却拿不出住院费焦头烂额。
程勇不是神。他只是在生活对他关上所有的大门之后的放手一搏——不然又能如何?他到了印度,几经周折拿到了格列卫的代理权,明知是违法的,但可以赚钱。程勇没想到的是,慢粒白血病的群体竟然这样庞大。远低于正品价格的药,迅速引爆了销量。一时间生意好到无以复加。老父亲成功手术,儿子在身边承欢,程勇还霸气的拿钱砸出一段笑中带泪的剧情,让会所经理上台跳钢管舞,为思慧一卸块垒。
然而,在法律与利益的天平上,在正版药企和假药贩子的双重夹击之下,在白血病人和警察的围追堵截之间,程勇不得不思考他的出路。虽然逐利是商人的本性,但他不想犯法,他把市场让给了张成林,成功的洗白为一位纺织企业家。
按说此时,格列卫的价格高低,白血病人的生死与他已经没有关联,但在亲眼目睹了老吕的病情后,他动摇了。他来到印度,在药店里买到了格列卫,然而来路茫茫,去路漫漫。神像狰狞,手提人头,预示着生命的残酷。吕受益死了,黄毛死了,曾出现在程勇名单上的很多人都不在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程勇开启了一段以放逐自我为代价的救赎之路。
我不是药神,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伤痛,看到生离死别,看到妻离子散,看到生命之光逐渐熄灭。所以,程勇把自己变成一支灯烛,努力点燃自己以给那些渴望活着的人一点点希望。相比黄毛之死的悲痛,他被捕时倒是那样的放松和坦然。
我不是神。我是一个牧师。
刘牧师每天在教堂讲经布道,每次都虔诚的说:愿上帝保佑你。但他的信仰没有让他幸免白血病的魔爪。他也必须靠药物才能缓解痛苦,延续生命。在假药贩子诓骗病人并引发抢购的时候,可爱的刘牧师抢夺了会场的话筒,揭穿了“张院士”的骗子身份,和他的团友们大闹会场。
我不是神。我是一个警察。
警察的职责就是恪守法令,按章程办事。局长手下最能干的警官曹斌,在第一次拿到格列卫的时候,就对“假药”的说法提出了质疑。而后,追查药品来源,病人们集体选择沉默。“谁家还能没个病人呢?”阿婆的悲情述说,使曹警官的灵魂在挣扎。继续执行任务抓人,就是断掉另一些依靠这些药续命的人的活路;不执行任务,就是渎职。自动请辞并甘愿领受处分,是他的最后选择。
片子看完,心情异常沉重。“没有神的光环,你我生而平凡。”生活就是这样,每一个人,都无法预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而疾病对一个家庭来说,不啻于一场雪崩。《我不是药神》故事发生地选在寸土寸金的上海,阿婆患了白血病,把房子吃没了也只不过三年;吕受益应该是中产阶级的代表,最后还是人财两空;黄毛得知自己患病,不愿拖累家人,离家出走。程勇被判刑坐在警车上,曾受惠于他的病人列队送别,那一片白口罩的海洋里,每个人都有一段浸泡着眼泪和病痛的故事。在这个因为拯救而入狱的人面前,他们自动摘下了口罩表示致敬,面容清晰,表情肃穆。
片子定位为喜剧,但每一个笑点背后,都有心酸,无奈,妥协,激愤,卑微和委曲求全。虔诚布道的牧师,笑得无可奈何;钢管舞女郎从酒吧热舞卖笑,到程勇离开她家时唇边真正的一抹笑;老吕似乎笑得最多,看到儿子的笑,想着或许将来有一天能当爷爷的笑,最后一眼看向熟睡的妻儿时依然带了笑;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好勇斗狠的凶相的黄毛,在驾车成功使程勇逃脱嫌疑的一刹那的笑……
你我皆凡人,同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为了生活得好一些,幸福指数再高一些,人们不敢休息,拼命加班,用房子,车子,银行存款的数字来筑起安全防线。但那又如何?一场流感危机下的中年,就不知刷中了多少人的痛点。
疾病,尤其是大病重病,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是所有家庭、所有人的梦靥。病魔像一个怪兽,瞬间将人们积累多年的金钱、房屋一股脑儿的虹吸,没钱的只能等死,有钱的也给你打回原形。因病致贫、因病返贫,不是一直在身边上演吗?我们的朋友圈不是常常看到水滴筹、轻松筹之类的信息吗?
所幸的是,平凡之光也是光,也能照亮光明之门。片子的末尾,曹警官来接程勇,告诉他慢粒白血病药物已经纳入医保了,我们可以找地方去喝一杯了。
是的,我们不是神,我们生而平凡。我们都会遇到生命中大大小小的考验,为了让疼痛不再,为了让世界变得好一点,我们曾独立作战,我们也曾抱团取暖,我们用尽力气,现在,可以好好去喝一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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