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记忆"一一

说起爱逛古玩市场，对我来说其实是怀旧情结，是对民俗老物件的喜爱，对过往岁月的流连。连行头都有几分像了:上班时总挎个七八十年代的军绿小挎包。熟悉的人还知道，我手腕上戴着一块五六十年代的，漂亮的"英纳格"机械表。

有人说了:机械表上起来麻烦的。就有人反驳:吃饭麻烦不？他们抬杠，我只有皮笑肉不笑的份了。

其实，我这块表还更有偶尔"不听话"的麻烦他们不知道。因此，经人介绍，就认识了离教堂古玩城不远的凤凰路的修表师傅张随苗。

在如今运城的地界，挂着"修表"招牌的没几家了，且大多"以换代修"。依然能修老旧机械表的，怕是独张师傅一家了。

去了几次张师傅的表店，便聊成熟人了。张师傅年迈，又一袭仙风道骨，嫣然一古董也。

感觉着最俏皮的画像，是张师傅左眼皮卡着一小的放大镜，躬身于他的小小操作台的侧影。让人敬佩又怜惜。

那日，路过凤凰街想顺便让张师傅再给看一下我那块老爷表，又怕中午一点多时候不对，别影响张师傅的午休。正打算放弃，下意识一回头，居然看见一电饭锅在张师傅表店门外的板凳上支着，正往外冒热气呢。

还没吃午饭么？撩起门帘，只见几个顾客围着柜台，已看不见张师傅的人影了。

"张师傅，把锅里的面条给搅一搅么？

"搅一搅"张师傅作答。

其时，面条已经煮的差不多了。搅过之后我拔了电源，顺手把锅也给端进去。

"这表上次在你这修的，又不走了。"

"多长时间了？"

"半年吧。"

张师傅接过一顾客的表，一边打开表盖，一边与表主人沟通。

"你这表是2022年修的，差一个月2年了。"

"你怎么知道？还认得我这表？记性这么好！"

"张师傅的记性好太太。"我在一旁笑出声了。

张师傅没吱声，仍然低头修表。但能从他细微抖动的侧脸看出一丝对我的回应。

一般来说，顾客总愿意把上一次修理的时间往近里靠。想着他们这般考量，大概是为表的修理费打的埋伏。

那天，一妇女说:电池才换了三个月，就又不走了。张师傅一边舞弄一边说:都两年零一个月了，到换电池的时间了。

有时张师傅能把修表的日期说到"几月几号"。就怀疑他有一本流水账，却从未看见过，无论他的的工作台，或墙上挂的。再说，还能那么快地查出来么？

呃，这一次我是恍然大悟了。

才敢笑出声来。相信被"戳穿"了小把戏的顾客未必能弄明白，因为那时他们正慌张的为自己的谎言埋单呢。来不及思考，才脱口:师傅记性真好。

"你这是块好表，七八千买的吧？"

"对，八千多买的。"

张师傅转移了话题，免得顾客延续他的尴尬。

至今，我和张师傅俩谁也没有聊起过他惊人的记忆。有道是:看破不说破。才使这有趣的"记忆"，仍被张师傅神秘地使用着。

没能收下一个学徒的，把手艺传承下去，反成了我们聊天时的一个沉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