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记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不过意味着，你和她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龙应台

        大女儿今天新高一报到，我和老公，小女儿一块儿去送她。

        办手续，整理床铺，买日用品，陪她吃了中午饭，我们三人就要回家了。

      汽车已经发动好，我和小女儿本准备要送她进了教室再走，可老公说从这边门出去近，不必再送，直接走吧。明知道安排好她我们就要回家，一上午忙忙碌碌没一点离别的感伤，可是我和小女儿突然改变主意，一瞬间不舍的情绪便涌上心头，只给她说我们不送她去教室了，便转头去拉车门，因为当时不争气的眼泪在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怕她看见才匆忙机械地拉开车门，转身躲进车里。

      中午十二点多的校园正是热闹时候，高二高三学生有去餐厅吃饭的，有吃过饭去教室的，还有好多送新生的家长。我们上了车左拐，大女儿则直行。我的目光极力追随着她的脚步，可不消五秒，她不算高大的身影便淹没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了。

        我突然想着好像还有好多事没交代，还有什么东西没买齐，可又不知道是什么，心里乱极了。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赶紧学习强国。

      小女儿是个话唠，平时话多得说不完，可今天直到我们出了城区都不听她说一句话。老公问她睡着了没，她哭着说没。我转过头看她的小脸，已是满脸泪痕。“没睡咋不说话了？想姐姐了？”这一问她的泪水好像开了闸，再也停不下来。没想到爱说爱笑，没心没肺，在家整日和姐姐拌嘴的她竟然对姐姐这样依恋。

        我故意不去劝她，生怕劝她不成自己反倒先流泪。

          三四十分钟的路程，一会儿就到家了。下车时小女儿已模模糊糊进入梦乡，但脸上的泪痕却像有点断流的小河，有的地方干了，有的地方眼泪还清晰可见。一进大门，她不知是故意还是习惯，又喊了一声:“姐姐！”平时姐姐只要在家，都会来给她开门，可是今天回答她的只有我拿钥匙开门的声音。

        进了客厅，虽然东西还是满满当当的，但不知为啥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以前一进门总喜欢喊一声“帆儿”，她也总是一边应着，一边下楼；以前一进她的房间总是看见她写作业的身影，现在书桌前那个椅子空空荡荡。

        吃晚饭时，小女儿故意调皮地问:“妈妈，今天你没做姐姐的饭？”睡前小女儿拿来自己的存钱罐，倒出一堆零钱，说是准备给姐姐买礼物，等去看姐姐的时候送给她，接着又忙活半天给姐姐写了一封信，准备一并捎走。看她如此深爱姐姐，我这个做妈妈的也很是欣慰。

      三年的初中生活，规律而紧张。大女儿房间的灯总是亮到深夜十二点或更晚，我也总是把小女儿打发睡后去她房间陪她，给她倒杯水，帮她查点资料，或是坐一旁静静地看书，以便她有事随时呼唤。为此我的额头添了皱纹，两鬓更是染霜。高中三年都不用陪她了，她以后两周回来一次，节假日或许也只能住几天，在家住的日子寥寥可数。大学、工作更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家。我该自由了，我该轻松了，可今夜的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大女儿今晚吃的啥，下午上课了吗，晚上睡得还好吗，新的生活还适应吗？安顿好了她，本该睡一个踏实觉，没想到现在的我一点儿自由和轻松的感觉也没有，内心反倒是满满的失落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