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爸妈养过一只叫屁兜的博美,很聪明,坐下握手转圈拜拜都会,甚至在我妈炒完菜磕一下锅铲的时候,它都懂那意思,马上就会屁颠屁颠地去咬我爸的裤腿叫他吃饭,它知道我们一吃饭,它就解馋了。
它真是一只很馋的狗,先天心脏不好,好几次抽过去都是被我妈用旺仔奶豆勾回一条小命,偶尔几次犯病严重,上宠物医院也救回来了。大概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次的有惊无险,最后那次没救回来,死掉的那天,我也没有哭。
那天我妈用毛巾被包着它去医院,回来时它还是圆圆睁着一双眼,就像健康时那样,黑莹莹的,像两颗桂圆核。我以为和以前一样,我妈会说一声“没事儿了!”然后就把它放到地上。可是我妈眼睛红红,开始哽咽,让我爸第二天晚上去广场把兜兜埋掉。
兜兜暂时被放在屋里的角落,那条毛巾被裹着它出入医院很多次,所以爸妈打算把它跟兜兜一起埋掉,让兜兜不那么孤单。
我走过去,蹲在那看着兜兜那双眼睛,怎么也酝酿不出眼泪,真的没有实感。第二天放学,我又去角落蹲着看它,窗外的光亮照到那双黑眼珠上没有再莹润地散开,因为那对眼珠已经起了一层膜,变得像磨砂玻璃。夏天屋里开着窗,一只苍蝇飞过来,悠悠落在它身上,爬来爬去,迟迟没有飞开,因为兜兜的爪子和尾巴不会再动了。
第三天,吃饭的时候,饭桌下面没有急得乱跳直拜拜的兜兜,所有人都觉着安静冷清的不习惯。我突然想到,饭桌下的这种冷清不止今天会存在,明天、后天、往后一周、一个月,兜兜永远不会再在桌子下转圈了。那时我才反应过来,兜兜的死是一场彻底的离别,我以后的人生中再也不会和它重逢,死亡就是缘分的终点。这下我才终于有了永别的实感,伤感和遗憾猛一下子齐涌上来痛击脑仁,泪腺终于有了一点开闸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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