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墓地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的斜对面就是全村人的公共墓地。你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把学校建在一片阴森森大的墓地旁边？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大抵是原先修建校舍时须得择出一处空旷寂静且无需选址费的地方，所以没人居住的墓地边上自然就成了最佳的选址。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有没有这样习惯，但是在我们那里，修建小学或中学大多都选在墓地边上。

小时候，只觉得死亡阴森恐怖，送葬的队伍也是凄惨空茫的，那洒了一地的纸钱更是凄凉萧瑟，加上学校对面的墓地杂草丛生，时而有乌鸦叫唤，甚至在夏季的晚上地里还惊现“鬼火”，绿幽幽的光着实吓人，所以从小我就害怕死亡，也害怕墓地。

当然，也有不怕的时候，那便是每一年的清明节。

每逢清明节，父亲就带着我们去挂清，以往阴沉沉的墓地也一下变得有生机起来。这时我胆子便大了起来，到墓地上总是会跑别的墓碑前，浏览碑文上所写的字。

好几次，我找到了不少同治，光绪以及民国年间的墓碑，但祭拜完了，发现它们的周边还是空空如也，除了高出墓碑的青草外并无其他。

这时我忍不住想，这里面永远沉睡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又有着怎样的故事。我们看小说，看电视里面大多是虚构的，而这里的人都是曾经活生生的人，他们有着鲜活的人生经历，有些或许是做过惊天动地事情的，有些或者是平平凡凡的。他们的容貌，性格，为人，经历等等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然这些都随着他们长眠地下而不可知了。

他们仅有的提示，就是碑文上写了姓名，享年，子孙，他们若是有什么伟大或者过人之处，你也只能去猜了。甚至有一些墓碑的女性，连名字也没有，只有写着简简单单的某某氏。

今年的清明节，大姐姐有些抱怨说，如果不和大人们一起去山上，我都找不见自己祖先的墓碑，或者即使拜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拜的是谁，又或者只是简单的知道名字，别的什么也不懂了。

我也有着和大姐姐一样的牢骚，这些年一直在外上学，今天因为在家时间久才有机会去挂清，但在挂清的时候大家仿佛是在走形式，想着早点结束，好回去聚餐。

一整场祭祀下来，我除了觉得累并无别的收获。

记得以前我们跟着爷爷，父亲一起去祭祀祖先的时候，他们每每拜祭一个墓，都会和我们说这是谁谁，还有以前他（她）的一些事迹。这样即使我们与他们从未见面，但也在讲述中慢慢了解了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在下一次祭祀先祖的时候，我们可以慢下来，向后辈们讲述他们的事迹，以讲述的方式让后辈了解那些从未谋过面的先祖们。

今年的清明节祭祀是急匆匆的，对此我并未有什么深刻的感受，倒是墓地边上的房子多了起来，有一户人家甚至将房子建到了整片墓地的正前面。墓地和房子的距离仅隔着一条马路，着实有些瘆人，特别是在清明这样的一个特殊节日。

想来这户人家确实看清人生的生死大事，肯将房子建在这样一处地方，搁我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