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像一张网。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奇珍异宝,历经岁月的淘洗,变成了一颗颗闪烁的珍珠。
“Alice,A’lice—co—me— he—re~”隔壁邹总办公室响起那个土耳其客人的高声拖长的呼唤。
多年以来,笑笑总不时记起那个特爱烦她的土耳其客人。虽然把他的名字给忘记,但耳边总能想起高小姐的评价,“爱摆谱,自以为是的突厥人!”
而高小姐,她们习惯性叫她Miss Gao。一个大连女子,在法国留学,后一直留在巴黎。
笑笑从心底和她很亲近,虽然总听见旁人的风言风语,“高小姐肯定是跟了那老头子…”。而这里的“老头子”就是公司当时最大的客户,A French man。
都说法国男人浪漫,因为浪漫二字,笑笑在大学里二外选了法语。再看笑笑做外贸来仅遇的两个法国客户,怎么也联想不到浪漫这个词语。
一个是这老头子,平时不谈正事还算幽默,做起事情来十足一个德国人的严苛。
一个是后来遇见的中年巴黎人,略微秃头,行踪总是神龙见尾不见首。一遇重要事情要沟通,就找不到人,那时候,笑笑只能跺着脚抱怨,“这么不靠谱的男人怎么当老板。”
这三人总会一起出现在笑笑的记忆里,因为他们三长期住扎在公司。
那段时间,一大早,和笑笑她们一起上班的就是这三客户。
高小姐刚在法国学会开车拿到驾照,公司为了她们的自由出行,特意准备了一辆车由他们开。她说在巴黎学车,是不会有空出的场地让你训练,而是直接上路。刚考过驾照,车技并不熟练。在中国给她安排车,也有让她在国内练练车技的意思。
他们来中国长期住扎,是为监督他们下的产品定单上线生产。为保证质量,也为上一批的质量不稳定进行改进。
其实对于改进产品质量,邹总也很头痛,工厂也就发展两三年,有些质量上的问题一直无法突破。
在会议上,他被法国老头子骂得哑口无言。只能不断地用抽烟来掩饰,因为他确实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又不可能对说客户的不是,就只能忍着。
笑笑刚来公司没多久,邹总打着哈哈告诉笑笑,业务的门路你要好好学,这里面有相当多的技巧。
或许这就是其中之一的技巧,会议前还像朋友一样问候,说说笑笑。会议一开始,那紧张严肃的气氛与之前形成鲜明对比,整个会议室变成了批斗大会,一个老板被客户狠狠地骂着,不敢吭声。
高小姐此时只做着一个翻译该做的事 ,在中文和法语之间来回切换,当然,高小姐的话能缓和一些气氛,两老板至少不用直接开骂,而是通过了翻译,减少了一些尴尬。
整个会议室烟雾弥漫,法国老头抽着雪茄。或许只有烟能隐藏这不和谐的认真与计较。高小姐也是抽烟的,但此刻她不抽。她只会在会后拿出细细长长的烟来抽上一支。
多少年来,这一幕始终会浮现在笑笑的脑海里。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后,笑笑知道,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人情在事后,生意场上只剩价格和质量。
后来,笑笑碰到另外一位采购Kevin找张总谈产品质量问题,也是这样严阵以待。
Kevin是和笑笑年龄差不多的帅哥,长得酷酷的,对于他,需要后续重新写一篇来记录他。
Kevin和张总当时也是这样,互相点烟,然后开始数落产品质量问题,当时年轻的Kevin有这样的气场着实让笑笑惊讶了许久。
会议开了多久已忘记,但笑笑记得产品质量很有问题,一定得去找找大师傅问问。
大师傅是邹总的哥,负责生产管理,也就是厂长。
而土耳其客人,是另一个客户。用高小姐的话说是,他也想受到优待,想照着法国客户的谱摆一摆。
每天一到公司后,他一定会大声呼唤Alice,也就是笑笑的英文名。他没有翻译人员跟随,要想和邹总谈话,一定得拉上笑笑。所以他在的日子,笑笑很忙,一定得从电脑旁抽身出来。
土耳其客人,记得他中等身材,人瘦瘦的,挺精神。他对笑笑倒是很友好,只是他实在没多少事,生意也不大,真没必要一直呆在中国。
等到邹总去做其它事时,譬如同法国客户开会时,他就一个人呆在邹总诺大的办公室。偶尔会有一个老板的朋友,一个酒店的老板陪着他。
后来,土耳其客户走后,没怎么来了。而Miss Gao和法国老头子仍会过段时间又来中国。Miss Gao第二次来时,给笑笑带来法国的围巾和一本法语词典。
时过境迁,围巾早已不知去向,那本法语词典到是一直还留在笑笑的书架上。
有些事,再不记录或许真会忘记。对于遇见的那些人,我想我还是用最朴实的语言把他们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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