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吗?他在老家专科医院跳楼了,直肠癌疼的受不了”。看见老姐在微信里发过来的消息,顿时全身像受到电击,半醒半痴。不用过多问细节,现在的医院里都是水泥地,但凡跳下去,只有一个血淋漓的结局。
难以置信,更多还是对巨老师感到惋惜。比对自己,可能不会有一跃而下的勇气。记忆瞬间拉回到那个山旮旯,村子里总共仅不足20户人家,散居在2个山坡上。巨老师和我家在一片山坡,抬眼能看见。他家属于所有住户当中院子最干净的,土夯的院墙外种了一圈白杨树,又直又齐,宛如一个个检阅场上的标兵。他家的院子比篮球场还大,院子里开辟出一片用来种蔬菜,里面还栽了苹果树、梨树。盖的北房有七八间北房,五六间东房,其中一间做厨房,一个储物,另外是驴和牛的棚。他家是村里唯一一个开了后门的住户。出了后门就是半个足球场大小的麦场,后门是为了方便运粮食。在麦场的土坎下面,还有窄条的土地,是他家的菜园子,西红柿、大葱、辣椒都是常见的品类。村里就属他知识渊博,所以才担起教学育人的担子,由他和另外山坡的一个人,两个大男人撑起了仅有三个年级的小学,全校学生不到20人。从一到三年级,我和老姐都是他在教,除了语文,还有体育,自然,思想品德,数学课他也教过。
记忆最深刻的是他跛的一只脚,走路时一瘸一拐。听老人说,好像是吵架时被别人用䦆头挖伤的,但是我始终质疑这话的真实性。不过见的多习惯了,也没有细究真实原因。也不会因为腿脚不利索,影响大家对他的尊敬。
巨老师教学时比较严厉。小时候胆子小,对巨老师有些害怕。母亲当时用白酒泡了一些红枣,用塑料袋子装了有足球大那么一包,让我和老姐送给他,感谢他让我未到入学年级就提前在学校免费学习。可是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哆哆嗦嗦还是没有胆量进去。后来那包枣好像被我和老姐丢掉了。
在语文的教学中,巨老师对我特别照顾。在他的建议下,我向父亲要钱,然后交给他,由他帮忙买了一本成语词典,大概有雪糕那么厚,手掌那么大,暗蓝色封皮。当时的班里,只有我有而别的同学没有,觉得相当骄傲。再后来,巨老师建议我订作文报纸,于是我又向父亲要了50块钱,交给他,再由他从邮递员那里订了作文报。每次邮递员会送到巨老师家,再由他带到学校交给我。那时候的村子里,报纸都是新奇的玩意。不过里面刊登的一些小故事,我读的津津有味。只是后来,父亲不愿意再花钱干这么奢侈的事,从而断了订报。而且,那个年代,村里人一年可能也花不了50块钱如此多的巨款。
“有出息”是村里人对军军的评价。军军是巨老师家的儿子,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他已经上了高中。在我读高中时,军军已经继承他父亲的衣钵,在城里口碑排第二的二中当起了老师。巨老师家还有个女儿,比军军大几岁。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只听说她好像早早就结婚了,至于嫁的地方,没在大脑中储存下任何信息。
再后来,山旮旯里的小学由于人实在太少而倒闭了。巨老师被乡里安排在乡小学教书。从离开家乡,再也没见过,也没联系过。
往往人走了,我们才会梳理清楚怀念,挖掘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总在失去了,才会意识到珍惜。只愿天堂无病痛,只求人间皆圆满。
(2022年4月28日,周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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