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28）

昨晚，与女儿微信聊天：“明天你生日，准备怎么过？”“我想请几个同学吃餐饭！”女儿答。“哦！不错！”我说。

壹：女儿生日

今天是女儿生日，记得去年生日的头几天，我就反复微信跟她商量，我准备在网上给她预订个大蛋糕，让她到时候请寝室同学一起热闹热闹，问她行不行，女儿断然拒绝，说她自己处理，叫我不用操心。

女儿不要我操心，我却更觉担心，好像生怕她那个生日会过得一塌糊涂，毕竟是头一次离家去外地读大学，生活自理都不大会，别的更别谈了。

我就这样惴惴不安地等到第二天，问女儿生日怎么过的？她说因为军训大家都很累，不愿跑外面去，所以她就简简单单的买了些水果，大家坐寝室里吃吃聊聊，也挺好，借着机会，室友之间也增进了了解。

我听了也觉挺好，这其实才是学生的样子，因陋就简，随遇而安！

于是，今年的生日我就不再问了，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安排，我都欣然接受，全盘支持，我要做的就是祝福我的宝贝儿生日快乐，每日快乐，永远快乐！

贰：忍痛煎熬

记得二十年前的今天，是个周末。那时丈夫钓鱼热情正高，除了上班，吃饭，睡觉之外，钓鱼就是天下第一等大事，所以，好不容易到了周六，岂可荒废？

于是，丈夫又像平时一样，天刚蒙蒙亮就带着钓具走了。走之前还跟我说，早饭在锅里，让我迟点起来吃；说中饭的菜也都准备好了，我到时下锅炒炒就行，我“嗯嗯”的应着，心里还嫌他婆妈，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将要临产的人。

丈夫走后没几分钟，我就觉一阵剧烈腹痛袭来，“完了！”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肚里的小家伙等不及要出来了，她可不管离医生算的什么预产期，还差了整整一个星期！我那时候也不懂，不知道预产期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还以为那是医生的圣旨，丝毫不差的。

等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已经没办法了，丈夫已走远，也不知道他会去哪儿钓鱼，这个城市号称东方威尼斯，水系非常发达，河网遍布东西南北，找都没处找，我也无法走出去找；此时，家中只有我一人，真有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慌。

随着痛感越来越强烈，已有百种的念头在我脑海中转动。

打电话给亲人？两边的家人都不在同一城市，远水解不了近渴，反倒把他们给吓着！

电话打给122 ？不太懂这个程序，加之边上又没个人，到时候手续啥的也没法办！

找隔壁邻居帮忙？邻居关系不错，我一直称之为哥、姐的。女主人瓯娅姐还是市妇幼保健站的医师，我肚子里是个小妞儿也是她偷偷告诉我的呢！当然，她是在知道我和老公想要女儿后才给我说的。

对！我觉得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打定主意后，心情没那么紧张了，但我不想太早去打搅别人，万一到时候不是生产期到了，岂不是虚惊一场？

就这样，我躺在床上用胡思乱想对抗着阵痛的袭击，不痛时便迷迷糊糊睡阵子。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痛了多少个来回，终于，老公回来了。一看我这样，知道从他一离开家我就开始痛后，他也吓坏了，赶紧让我洗了个澡，带上换洗的衣服，叫了辆车就拉到了曾经建档的医院。

叁：顺利生产

可能前面等待的时间已经熬过去了吧，生产的过程倒还顺利，19点多进的产房，21点多几分女儿就抱在了护士的怀中。

护士抱给我看，说是个女儿，我说我知道的。我幸福得流出了眼泪。医生说小姑娘很漂亮，跟她爸爸很像，我仔细端详着我的小心肝儿：我也有自己的女儿啦！

看着这个有着小小鸭蛋脸，红红樱桃嘴，黑黑齐耳发，细细柳叶眉的标准小美女，竟然一点也不似我曾经见过的，襁褓婴儿皱皱小脸的模样，我感激上天赐我宝贝！

医生把孩子先抱给孩子爸爸看了眼，又抱回来给我喂奶。我静静望着怀中的小婴孩，感受着着她小小的心跳，我简直不敢相信，这难道就是我肚子里，孕育了将近一年的小生命吗？

我曾经幻想着等她出来，要给她做最漂亮的小裙子，扎最美的小辫辫，然后牵着她的小手在公园里散步，让看到的人都惊叹，“哇，那一对母女好漂亮”，嘿嘿，我经常被自己的描绘的蓝图诱惑得心痒痒。

现在，这一切已经到来，我的小天使已降临人间，来到我的身旁，比想像得还要好，我心满意足了。

世上本没有这个人，而我却为世界创造出这么一个人出来，想想真神奇，想想自己太伟大，想啊想，我竟然兴奋得三天三夜不想睡觉！

肆：运动天赋

女儿如我们所愿，健康幸福的长大，她一直是个乖乖女，读幼儿园时就被老师关注。

很奇怪，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凡是户外运动的体育课从不参加，但女儿却是个运动小健将。

还是幼儿园中班时，女儿就在运动会的拍皮球比赛中，获得了第四名，那是一个大型的幼儿园，一个年级段就有五个班，她是前几名中唯一的女生；在大班时，参加幼儿园暑假的游泳学习，女儿是最先学会的几个孩子之一，还是其中唯一的女孩。

在小学一年级时，女儿班主任找到我，说女儿跑步这么快，我肯定也不会差，要我参加校运会的亲子接力赛跑步，吓得我连连摆手，落荒而逃，生怕老师抓住我的手要签字报名。

再后来的中小学时期，每年校运会，女儿都能在立定跳远赛中拿到前几名。

说来好笑，女儿一年级时，学校组织京剧团，选了几个苗子参加，女儿是其中一个。女儿的嗓音天生不适合唱戏，但她会来武的，下腰、翻跟斗比别人都学得快。

就这样，团里十来个孩子，那个教武行的老师，每次上课都只盯着女儿一个人，让她不停的练习翻滚动作，可能老师在她那儿才能获得点成就感吧！就这样，女儿练怕了，再也不肯去学，我想想也不会有多大前途，既然女儿不喜欢也就算了。

女儿的运动天赋与生俱来，有些东西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就会的。那时她还在幼儿园阶段，我在丈夫的所在单位车站楼下开了家饭店，夏日晚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喝酒，饭桌经常就摆到门口的空场地上。以熟客居多，他们经常会看女儿在徒手攀爬门前路边的水泥柱子（上次聚餐，有朋友还当女儿面提起这事）。天知道她是怎么爬上去的，我第一次目睹她抱着碗口粗的柱子，噌噌噌，手脚并用的快速爬到顶端时，惊得我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那时的她简直就是个野小子，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却天天跟在几个大她几岁的男孩子后面野，有次我遍寻她不到，急坏了，问了很多人，才说看到她跟几个小男孩骑着自行车，去车站后面村子的菜场了。

她的所谓自行车就是那种小孩子的玩具自行车，四个轮子的，被我店里厨师把两只边轮给拆了，教了她两次，居然就会骑了，还在后面坐位上载个小她一岁的女孩，骑着在门口一遍一遍的溜圈。

直到现在，那画面还经常会在我眼前浮现，真遗憾当时没把那么萌的镜头给拍下来：一个五岁的小姑娘，骑着一辆超迷你小自行车，后面搭载一个个头更小点的女孩，在门口飞驰，两个人都那么开心，咯咯咯一路笑着……。哇！画面太萌，永难忘怀。

伍：初尝离家

女儿满一周岁后，因为考虑到她需要照顾，我便想开个店，以为自己当老板比较自由，照顾女儿方便些。于是乘丈夫工作的便利，租下长途汽车站的店面开了个饭店。

谁知实际操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生意一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孩子，以致有一次，忙完中午那一阵后，才发现女儿竟然不见了。

全车站的人都主动加入寻找的队伍，几个小时后终于找到，是被一个三十来岁女人带走的，据说是附近笔厂的工人，被抓到后还说自己看孩子可爱，只是带出去玩玩的，并无恶意。

那次我差点儿没被吓死，虽然有惊无险，却让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我把孩子托给丈夫朋友的老婆，每天早上送去，傍晚接回。

这样没过几天，就发现女儿不喜欢去那家，每次哭闹得厉害，哭得我心如刀铰，只好一个月后又找了家民办幼儿园的小小班，托了进去，公办的年龄需满2周岁，那时女儿才22个月。

幼儿园有辆接送三轮车，专接这种小的孩子，淡蓝色车身外边写着粉红色“快乐的小篷车”字样，我看着就想到了印度电影《快乐的大篷车》，感觉挺可爱。

但是女儿不愿坐，每次哭着不肯上去，后来塞给老师抱手上才勉强带走，折腾几次后，司机不肯了，说我们家孩子他不敢带，路上又踢又摇的，车子好险没被晃倒。

那辆我在眼中如童话小屋般的车，女儿竟不肯坐，好吧！我就在每天骑摩托车去买菜时，自己顺路把女儿带过去。但是小丫头竟是倔强，每天送到后不肯下车，老师接过去一松手，她立马追着我的摩托车跑，我当时是又心疼又好笑，只得自己骑着摩托火速离开。

渐渐的，女儿适应了幼儿园，也慢慢适应着离我越来越远的日子。

陆：女儿语录

我在幼儿园工作后，知道带班老师有一项工作，记下每个孩子一周来说过的最有趣的话，叫做“每周经典语录”。

女儿也有她的经典语录。我错过了女儿很多的成长细节，不知道六岁之前她在心里想过些什么，但是有几句她说过的话，却牢牢记在心中，每每一想到上面，便觉乐不可支，也不知这小脑袋瓜是怎么想到的。

记得在她3岁时别人问她是女孩还是男孩，她答：我现在是女孩，再长大一些就是男孩了。听的人皆愕然，问为什么？答曰：因为哥哥们都是男孩。

我听后哑然失笑，是了，在她的身边岂不是比她大的都是男孩，跟她差不多大的都是女孩么？只是我的儿，你怎么没想到你妈可是女的啊！是不是大人和小孩又属不同物种呢，哈哈哈哈！

我们开店时就住在车站，一楼开店二楼住家，旁边左右也俱是商户，来自全国各地的人都有，小孩子们除了说普通话外，还会说各自家乡的方言。比如王蒿会说四川话，天龙会说江西话，迎春会说文成话……。有一天别人又逗她，问她是哪儿人？她说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我笑死，回头细想，觉得还挺有哲理的。

女儿当时回答说：我是普通人！别人奇怪了，又追问道：你怎么就是普通人？女儿说：因为我说普通话呀，说什么话就是哪里人！哦哦哦，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个“普通人”啊！我点头赞道：这逻辑很对，没有一点问题。只是想想还是好笑，哇哈哈哈哈，让我笑会儿先！

记得在一篇小说中曾看到过一句话：家是什么？家是有屁就能放的地方。猛一看觉得此话甚是粗鄙，细一寻思，可不就这么回事？不由会心一笑。

我们在家也经常会以放屁做文章来开玩笑，有次忘记是谁放了个屁，“卟卟卟”，脆生生的一连串，屁音未落，放屁的人还未来得及表示尴尬，女儿就脱口而出：“呀！糖葫芦屁。”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可不是吗？真像粮葫芦，一个圈连着一个圈的，哈哈哈哈，只怕让别人听见，以后该不敢吃糖葫芦了。

柒：女儿教育

开店的几年很忙碌，没太顾得上女儿的成长，感觉总有些美中不足。痛定思痛，于是，回来工作后，上班之余，就把全副心思放在了女儿的教育上。

回来的头一年，因为女儿是9月1日以后出生，还不到规定上学的年龄，无法，只好找到丈夫一个同事开办的双语幼儿园，进去再读一年大班。趁着这一年，女儿开始了古筝的学习。

古筝是女儿三周岁生日时，她爸爸就给备下的礼物，当时咨询过专业老师，说年龄太小，手指关节还没发育好，不能学。现在两三年过去了，年龄已到，趁着幼儿园学习还不太忙，就赶快先学点基础吧！

古筝是我在年纪尚小时就爱上的中国传统乐器，只可惜以前没那个条件，所以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女儿能学出点成绩。女儿也还争气，几年学下来算是小有收获。在本市，省会杭州和北京都参加过比赛，也都取得过不错的成绩。

特别是在杭州参加比赛那次，那一年女儿八岁，读二年级。赛后我们当天没回来，和另一古筝同学母女俩一起，准备在杭州玩上一天。

记得那天还在赛场所在的杭师院里面参观时，丈夫电话打来，我让女儿接了，不知道他们父女说了些什么，只见女儿当时边对着手机说话，边脚步不停的上下左右蹦跳着。

父女俩叨叨了半天，最后听女儿说“第二名，不是第一名”什么的，然后说句“拜拜”就把手机递给了我。我心中正奇怪，那头丈夫也笑着向我求证，劈头就问我：“妞妞说比赛得了第二名，是吗？”

“啊？！”我楞了，成绩还没出来呢！老公笑道，“那就是她自己猜的，我看她那么笃定，还以为是真的呢！”

放下电话后，我就问女儿，“成绩还没出来，你怎么跟爸爸说自己得了第二名呢？”

女儿还在跟同学在蹦跳着，说：“因为我弹得好啊！”

我问：“那为什么不是第一名呢？”

“那肯定还有比我更好的人啊！”女儿大声回答着，跟同学跑得远了。“她倒还知道谦虚一下”，我跟那个家长都笑了起来。

晚上，我们住在宾馆，正在看电视呢，老师电话打过来，声音抑制不住的激动，说：“妞妞妈，告诉你个好消息，比赛成绩出来了，妞妞是四级里面的第二名，这个级别有80多名选手参赛，差不多百里挑一呢，”老师不无夸张的说，还让我回去前记得去组委会把奖状奖品领一下。

我一边“嗷嗷”的应着，一边又是开心又是好笑，这小妞，咋回事？能预言未知呢，哈哈！

杭州这次比赛算是浙江赛区的预选，两个月后的国庆节，我们又来到了北京参赛。

在比赛期间，我第一次听到了女儿的心声。那天我们在宾馆的电梯里碰到组委的几个老师，其中有个女老师看见女儿就问她：“你几岁了？学了几年古筝啊？喜不喜欢啊？”

女儿一一作答，到最后一句竟回说：“不喜欢，”话说得很干脆，掷地有声的，我和那位老师都楞了下，她接着问，“你不喜欢怎么还弹，并且弹得这么好呢！”

女儿又脆生生的回答：“都是妈妈逼我的”，后面还不忘加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弹得好？”

女儿百无禁忌的话让我很是窘迫，电梯门一开就赶快道别，带女儿“逃”了出来。

那次的话以为只是小孩子的信口开河，没太往心里去，回来后还是照学照练，并不耽误。不过慢慢的，我就发现女儿是真的不喜欢，每天的练琴于她好像是受刑，虽然几年下来成绩都还不错，每每参加比赛都能取得好成绩，中央音乐学院的校外考级有三次是优秀通过，但是，我看得出来，女儿并没有得到学习的快乐。

于是，我狠狠心，在她的古筝老师有事要去外地一阵时，我就借机停了下来，先不学了，以后她想学时再拿起来，相信也不会全丢。这个时候，女儿已经读四年级了，古筝也考过了专业八级。

捌：走向成熟

女儿的古筝学习可谓半途而废，其实，这其中的责任我也要担一部分，我想，如果我当初不要心软，狠狠心，是不是就会挺过来了呢？

不过，我也不后悔。我不忍心看着孩子每天练琴时淌眼抹泪的，我要看着她天天开心。我相信，如果女儿现在想把古筝曲一首首练回来，她肯定能做到。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在我苦逼女儿练琴时，女儿居然一刻也没忘随手画上几笔，地上，空白纸上，本子上，甚至书上，只要一有时间，就要忙里偷闲的画上一幅小画，或是插图，还总是那么栩栩如生。

虽然我总是打击女儿说她是画鬼，她竟然就这么坚持着时不时的画点东西出来，学校的每一个任过课的美术老师，都称赞她的画很有感觉，而我这死脑筋直到女儿读高中时，才在朋友的劝说下，想到了让女儿去学美术，以后毕业出来，能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我终于想通了，于是女儿在高二时，开始正式报名参加美术培训学习，两年后女儿如愿考上美术学院本科，去学习她所钟爱的画画专业。

现在女儿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从不盲从，这让我很欣慰，我相信她能走好她人生之路！

吾家有女初长成！祝女儿生日快乐！

吾家有女（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