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光头晕极了。
三秒钟过后，他感受到一股力量在指引着他，使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
左转，直行，右转……他感觉到自己穿过了很多人，但是身体却丝毫没有记忆中碰触到人们身体的触感。
此外，他什么也没看到，—眼前除了蓝红灯光，什么都没有。
突然间，跳动的灯光停止了，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该摘下眼镜了。
张小光摘下眼镜，他看到了一个人—头发凌乱，像是至少一个月没有修剪过，眉头紧蹙，眼睛通红，黑眼圈像两弯黑色的月牙窝在眼下。整张面孔苍白得犹如抹了一层厚厚的石灰粉。
她穿着一身灰色的睡衣，上面是小狗图案。
她正在呆立着，眼里似乎藏着一片雾气缭绕的森林—她的眼睛没有焦点。
张小光看着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尤其是她的睡衣，张小光特别眼熟，他记得妈妈也有一套小狗图案睡衣，不过是蓝色的。
“我太失败了，我太失败了！”呜呜呜呜呜……眼前的人突然蹲了下去，放生大哭了起来，声音凄凉哀婉，像一头失去幼崽的母兽的哀嚎。
张小光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凄厉，这样悲伤的哭声，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愣着干什么？”游游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这是谁呀……”张小光疑惑地挠着脑袋，“我想见的人不是她吧。”
“她就是你妈妈！”
张小光像是浑身被电击了，他惊惧地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女人，想着她的脸，和印象中妈妈的脸完全对应不上。
妈妈哪是这样邋遢的！
印象里，妈妈留长发时，每天都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有一丝多余的毛发留在额头上。留短发，就要用啫喱水把头发梳理出一个别致的造型。
并且，妈妈的眼睛也不是那样的呀。妈妈的眼睛，虽然经常冒着怒火，但，不生气的时候，也是明亮有神采，偶尔还蕴含着笑意。
“别想些没用的，她就是你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妈妈！”
张小光愣住了，他看着痛哭的女人，此时她突然停止了哭泣，奔跑了起来。
“孩子，你跑到哪里去了？孩子，阳阳，你跑到哪里去了？”
她的嗓音嘶哑，却有力量。
“现在相信了吧？”
张小光点了点头，一瞬间，泪水自动地从眼眶滑了出来。
他现在确信，那就是他的妈妈，因为他的小名是阳阳。
“可我……”,“我……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张小光的眼泪又滑出眼眶。
“对话模式。”
游游对着张小光鼻梁上的眼镜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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